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是精于此道的老手,面对的又是深处内宅大院,没有见过世面的两个使唤丫头,惩治她们的手段简直就是信手掂来:
“茶水怎么是凉的?这院子里连口热水都没有?”
“回爷,奴婢这就是去换!”
吟雪被吓得连拿茶盏的手都直哆嗦,一边应着声,一边快步去屋外换茶。待她将新换的热茶放到桌上后,他即刻端了起来:
“这是什么茶!你们怡然居连正经茶叶都没有吗?”
“回爷,这是府上刚刚按例制配给来的茶叶。”
“这也叫茶叶?爷什么时候喝过这种茶?”
“回爷,奴婢再去换。”
“你打算换什么茶?”
“换,换,换……”
“连爷喝什么茶都不知道,怡然居奴才都怎么当的差!全都是一群不懂规矩、没有教养的乡野村姑!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连醒酒汤也没有准备?”
“回爷,请问哪位主子醉了?”
“好大胆的一个奴才!爷问你是否准备了醒酒汤,你不但没有准备,还不老老实实地认错,反倒居然敢质问哪个主子喝醉了!”
“回爷,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去熬醒酒汤。”
眼见着吟雪浑身哆嗦着一溜小跑地去小厨房熬醒酒汤,他又开始打起了月影的主意。
“你这奴才怎么还站在这里!爷在宫宴上连饭都没有吃上……”
“回爷,奴婢这就去给爷准备宵夜。”
望着将头低到了胸前,一路小跑地也奔去了小厨房的月影,他满意地舒了一口气。他既没有醉也没有饿,茶水既没有凉也没有难喝得咽不下去,他只是要把两个丫环支使得团团转。现在,他简简单单地就打发了这两个奴才,只剩下这个难办的主子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抬起手来,去摆弄了一下书桌上的笔架,翻来覆去之间,似乎是在挑选一件适合他使用的笔。
看着他无理取闹、频频差遣这两个丫环,冰凝的心都要揪了起来。刚刚她预计是自己要受罚,还给那两个人大送定心丸呢。现在见爷这么百般挑剔,惊得她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来。难道这回又是那两个丫环要替她受过?可是,如果是丫环替她受过,爷怎么会亲自到怡然居呢?
现在发现爷要写字,冰凝迟疑了一下,好在那两个人暂时没有了危险,她总算是放下了心。只是此时吟雪和月影都被爷支使到了厨房,没有了丫环在跟前当差,看来也只能是她这个秀临时顶缺。因此她只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走上前来,默默地开始研磨。
见她上前来研磨,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果然鱼儿上钩了,下面就等着好戏上演!凭借玉盈姑娘的这个护身符,你就当爷没有法子惩治你?今天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爷的手段。
磨已经研好,她就恭敬地垂首侧立一旁。他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将刚刚衙的那只笔放进了砚台中沾足了墨汁,唰唰唰地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