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然每说一句话,十四阿哥就将她噎得死死的,根本容不得她有缓口气的功夫。婉然原本就不擅言辞,再加上急火攻心,因此在十四阿哥的围追堵截之下还不曾开始反抗就已然落败。
十四阿哥根本就没有料到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婉然竟然胆敢做出如此激烈的反抗!先是破天荒地寻到他的书院来,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真真是要将他气死。可是他非常奇怪地发现,若是以往,面对如此不懂规矩、不守妇道的行为,他早就火冒三丈、大骂出口了,可是今天,他竟然没有这么做,他这是怎么了?对于婉然,这个他最为厌恶的女人,也会心中有愧吗?
“爷不想再多说什么,爷只是提醒你一句,作为爷的女人,你可以不在乎,但湘筠是爷的格格,你也不在乎吗?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必你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早就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过些日子爷就要回西北了,皇阿玛已经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皇阿玛明年高寿七十,西北距京四千多里地,八百里加急人歇马不歇也要十天半个多月的功夫,到时候,黄花菜全都凉了。
爷知道,你的心里头巴不得这黄花菜凉了呢,爷也知道,你的心里头巴不得那盘黄花菜热热乎乎。爷承认,爷利用了你,利用了小格格……”
“爷啊,俗话说,虎毒还不食子呢!您利用小格格,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遭天打雷劈?爷光明磊落,坦坦荡荡,怕个什么!那个怕天打遭雷劈的该是四哥!”
“四哥?”
“不是四哥还能是谁?小格格是谁?是四哥的亲侄女!是四嫂的亲外甥女!他敢动湘筠一根手指头?要论心狠手毒,爷可真是要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四哥呢!年熙年富他们怎么样?管四哥可是一口一个姑父,叫得有多亲热!到头来怎么样?还不是大笔一挥就全都给叫回京城来了?爷现在就把话给你摞在这儿!你二哥若有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四哥能让年熙年富两人立马儿脑袋搬家!”
“啊!”
随着十四阿哥这一句“脑袋搬家”,婉然当即惊得面无血色,浑身发软,差点儿昏死过去。她实在是想像不出来,那个对她情真意切、海誓山盟的王爷竟会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可是她又寻不出一句可以辩驳十四阿哥的话,因为她无法解释年家大大小小几十口人怎么会一夜之间被悉数调遣回京城。
王爷预料得不错,婉然是温婉柔弱、感情用事的女人,在她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十全十美、温情脉脉、用情至深之人,她根本无法将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等等如此恐怖的字眼用在那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王爷身上。
虽然婉然与冰凝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同成长,但是冰凝是头脑清醒、理智处事之人,不管她爱与不爱王爷,她的心中自有一套是非标准,不会随感情的变化而变化。爱他的时候,不会将他想像得有多么的完美无缺、圣人一个,不爱他的时候,也一样能够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生存法则的无情,充分理解他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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