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院回怡然居的这一路,冰凝的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既是因为脚伤才好就遭遇了整夜的劳累,更是因为
面对这个始料未及的结果,她不知道该怨谁。怨他吗?他是最重礼仪之人,“礼”是他唯一的也是绝对的行为准则,她不过就是一个小老婆罢了,怎么可能自不量力地嫡福晋争风夺宠?难道说为了专宠她一人,身为一家之长的他不顾长幼尊卑,不顾礼仪家法,任性而为,将堂堂王府搞得毫无规矩礼法,遭世人耻笑嘲讽,她就心满意足了?
怨雅思琦吗?不管红莲她们是否提前知道了消息,然而作为大福晋,在昨日的接风宴上当着众姐妹的面被王爷驳了面子,结果却是他去了怡然居,换作是谁,能不对她这个“狐狸精”恨之入骨?如果是在别的府里,她早就要被狠狠地教训一番,甚至是暗使离间之计了,而雅思琦只不过是当面锣、对面鼓地显示一下她作为嫡福晋的权威罢了。受到大福晋如此优待,她应该感激不尽才对,怎么能够心存怨恨呢?
既然怨不到王爷的头上,也怨不到雅思琦的头上,那就只能是怨到她自己的头上了。谁让她非要亲自前来书院赔罪赔不是?谁让她非要上赶着来倒贴王爷,还美其名曰“为他们爱情主动做些什么”,这不是心甘情愿自取其辱吗?
想通了,全想通了,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地想要流泪?既然心甘情愿,既然愿赌服输,她就应该无怨无悔,可是泪水,为什么还要止不住地想要向下流淌?
冰凝双腿沉重得几乎迈不动脚步,月影却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立即回到她们的院子。她怕这一路上遇到哪个院子的主子或是奴才们,怕她家小姐受不住更大的刺激,于是她顾不得失礼,强拉硬拽般将冰凝扶进了怡然居。
当主仆两人好不容易挨进了屋里,月影的心中总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边将冰凝扶到里屋的床上,一边止不住地义愤填膺说道:“这个该死的红莲!怎么会这么凑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待咱们好不容易把爷给等到了的时候过来,这不是存心吗?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冰凝心中再是难受也不想表现出来,因此面对月影的这番怨怒,只心平气和地回了一句:“唉,还不是因为爷昨天没有出席家宴嘛,大福晋这是想将功补过呢。”
“可是,她们干嘛非要挑这个时辰?”
“不挑这个时辰还能挑什么时辰?谁知道爷今儿晚上回不回府呀。咱们不也是挑了这个时辰吗?单就从这一点上来看,咱们跟大福晋只能说是英雄所见略同罢了,咱们应该英雄惺惺相惜呢!”
“小姐啊!这都火上房了,您怎么还有功夫寻开心啊!”
冰凝不自寻开心还能怎样?总不能当着月影的面哭哭啼啼,她们再是情同姐妹,可她们首先是主仆,她的心事,只想埋藏地心底。因此冰凝嘴上敷衍着月影,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以后再想法子寻来合适的机会跟爷把事情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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