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过了半天,王爷仍是没有得到半丁点儿的回复,好在这是在“开玩笑”又不是谈什么正经事,因此冰凝的金口难开并没有令他有丝毫气恼,相反他更是沉浸在猜谜的乐趣之中难以自拔。尽管前面几个都没有猜对,王爷倒也不气绥,继续再接再厉。
“都不是?那爷再多猜几个,低眉垂眼?低吟浅唱?低头耷脑?低头丧气?……”
他一口气说出来十几个“高高低低”的成语来,本来还有什么“低三下四、服低作小”等等一大堆,怕她不高兴,没敢说出来。
听着王爷口惹悬河般说出来这么一大堆高高低低的成语,虽然冰凝打心眼儿里非常努力地想配合他的好心情,可是她咧了半天的嘴角竟是比哭还要难看……
他终于发觉有些不对劲儿了,板开冰凝的头一看,当即吓了一大跳!天啊,真的哭了,不是装样子呢,难道是自己刚刚的那一堆贬损成语将她招惹哭了?
“好了,好了,那些话,就算爷没说过还不行?”
“真的吗?”
“那有什么真的假的,不就是……”
“您真的不用去密云了?那可是办差事呢,又不是游山玩水,说不去不就能不去了?”
直到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冰凝是因为他要出门而难过不已,并不是因为那些玩笑话,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他开玩笑,自始至终都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密云之行而心有凄凄然。当明白了这一切,他立即对自己刚才那一堆高高低低的成语懊悔不已!
从前的冰凝是那么独立洒脱的一个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卑不亢、淡定从容,仿佛将这世间的一切全都置身度外,万物都与她无关,她只需要从容优雅、特立独行。
而现在,她居然会因为他未来这几天的出门而伤心难过,其实也就是十来天,与刚刚经历过的四个月塞外之行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然而就是为了这十来天,她竟又是梨花带雨,又是哽咽无言,实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前两天的那个负荆请罪让王爷充分领教了冰凝的性情大变,而今天的这个难舍难分又让王爷见识到了她小鸟依人的一面,才几天的功夫就在他的面前展现了多个不同的侧面。面对时而笑意盈盈、刻意讨好,时而哀怨凄婉、儿女情长的冰凝,他又是欢喜又是伤感。
再是伤心难过,王爷还是走了,只是连他都没有想到,这一回走的竟是牵牵挂挂、拉拉扯扯、婆婆妈妈,以至于过了一整天,都已经投宿驿站了,他的心情仍是没有缓过来。
“青天一明月,孤唱谁与和”,曾经他也如此地感慨过。可是此时,望着驿馆窗外的明月,明月还是那轮明月,心情却再也不是那个心情。此时此刻,他想的全都是“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才想到这里随即他就自我解嘲起来:如果两个人早些年就这么柔情蜜意,估计他定会是一个胸无大志、一事无成、沉沦于温柔乡的一介凡夫俗子。然而转念他又想:不过,做一个凡夫俗子也没有什么不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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