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是身为帝王最为重要的职责,必须亲力亲为,实在难以为,则是由身份地位仅次于天子之人代为行驶职责,一般都是由太子代行。然而现在太子虚位以待,皇上此时选出的代行者,岂不是在向世人无声地宣告他的决定吗?因此皇上担心过早地暴露了他的想法,会引发意想不到的事端。这才是他举棋不定的真正原因。
然而皇上再是不愿过早暴露自己的心机,光阴却是不等人,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可供他按兵不动。虽然再有五天才是冬至,然而他必须在今天就确定下来代他祭天的人员,因为祭天之人要提前三天进驻斋宫实行斋戒。
冬至圜丘祭天始于魏晋南北朝时期,一直是皇家最为隆重的大典,规模浩大。自明清开始,皇家于京城的天坛进行祭天。冬至的前三天,祭在人员就要住进天坛西门内的斋宫实行斋戒,斋期内,不理刑名,不宴会,不作乐,不宿内寝,不问疾吊丧,不饮酒荤,不祭神,不扫墓,等等,等等。
当宫里的太监前来传旨,万岁爷宣四阿哥进见的时候,王爷的敏感神经立即发挥了功效,基本猜测出来此次面圣的缘由。他是如此的自信,以致在他启程前往畅春园之前,还不曾见到皇上的时候,就同时派粘竿处的莫吉直奔九门提督府。他们舅甥两人早早就约定好了,一旦皇上派他去祭天,由于身处斋宫行动不便,如同被捆住了手脚,因此四九城中的大局就要完完全全地仰仗隆科多舅舅的“悉心关照”。
毫无悬念,王爷如愿以偿地从他的皇阿玛那里领到了代为祭天的圣旨。从皇上面前恭敬地退下之后,他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静静地站在清溪书屋门外的空地,任由凛冽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内心却是有一股火焰在熊熊燃烧,热血沸腾、激情澎湃,久久不能自己。
从畅春园到王府的这一路,他紧绷了大半天的神经终于有了片刻的松弛。在没有得到代为祭天的圣旨之前,鉴于未来世事难料,王爷与他的幕僚们必须两条线同时筹谋部署,一条线秘密筹划、悄悄搜集皇宫消息,另一条线排兵部阵、严密监控对手动向。然而对手们谁也不是等闲之辈,也全都如他一样在紧锣密鼓招兵买马,他视别人为案上鱼肉,而别人视他也一样是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皇上的这一条线总算是可以暂时放下心来,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他们需要集中精力对付来自于敌对势力方面的明枪暗箭。而从皇上这里获得片刻的喘息之机,王爷才得以有时间想起来还有一个人需要得到他的格外关照,那就是冰凝。
前往天坛主持祭祀,再加上提前在斋宫的三天斋戒,前前后后一共需要五天的时间。以前他也不是天天回府陪在她的身边,然而这五天时间对他而言却是与以往不同,毕竟在这五天时间里他几乎相当于失去了所有的人身自由,连他自己的千秋大计都忙不过来,哪里还能有闲暇照顾有孕在身的冰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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