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帝之命视察京畿粮仓是一个月前才发生的事情,对延信的慧眼识英才仿佛还在眼前,因此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消说,能文能武、皇室宗亲的延信第一个进入了皇上的法眼。然而延信既然与皇上是堂兄弟,自然与十四阿哥也是堂兄弟,从血缘关系上并绝对不占优,而且他还有极为致命的短处,那就是十四阿哥旧部的身份!就这一层关系来讲,延信与十四阿哥的交情必定是远在皇上之上。
怎么办?是用人不疑,还是疑人不用?皇上可是真真地犯了难。然而在当前这个非常时期,除了延信,他一时还真是挑不出更为合适的人选,延信不但为人忠厚耿直,更重要的一点则是富有带兵经验的优势!局势紧迫,留给皇上深思熟虑的时间委实不多了,一贯疑心病极重的他终于战胜了自我,突破了自己多年以来构筑的心理防线,大胆启用了延信,虽然这其中有很大的下赌投注风险,但是一方面危机四伏、险象环生,延信再是十四阿哥旧部,也与皇上有些旧交情,另一方面,凭相觉他坚定地相信自己的这一双慧眼,尽管是赌一把,却是智慧地赌上一把!
当一切都按照皇上的那两道圣旨紧锣密鼓地筹办起来,这一天,是延信即将启程前往西北接手军务,掌管抚远大将军印信的日子,为了万无一失,皇上将延信召至乾清宫东庑,当面又下了一道密谕。
“延信。”
“臣在。”
“别的话朕就不多说了,只叮嘱你一件事情。待你抵达甘州之后,如果大将军王还没有启程,你要将大将军王所有奏折、所有朱批谕旨还有他的家信全部收缴封固后奏送。如果将军要亲自带来,你从速开列缘由,在他将家信(等)带至京城前密奏与朕。你若手软疏怠,检阅奏文之后,并没有全部交来,朕可就要生你的气了!假若你是在路上遇见大将军王,来不及收缴其此等公文信件,就不要将此谕向他稍有泄露。”
闻听皇上此番密谕,延信登时淌下了一身的冷汗。就像皇上所担心的那样,延信是忠厚老实之人,虽然现在朝廷换了天日,作为子臣要忠心效主,但是身为十四阿哥的旧部,自然是要念及旧情,因此在听了皇上这番丝毫不加任何掩饰的密谕之后,他完全不敢想像当他到达甘州之后,面对十四阿哥将如何行动。
严格执行皇上的密谕吗?那是自己的旧主子,让他此等忠厚耿直之人如何下得去手?临阵哗变、调转枪口吗?皇上明明知道他是大将军王的旧部,仍是不计前嫌,任人为贤,将他一个辅国公推到大将军的位置上,这可是他连做梦不都敢奢望的位置。
延信的矛盾心理没有能够逃脱皇上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对此,他的心中也是格登一下子凉了许多。然而君无戏言,已经发出的圣旨不可能朝令夕改,无论是福是祸他都必须承受,因为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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