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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阿哥万万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的皇兄!他早就从皇太后嘴里了解到,皇上为了躲避娘娘的训斥竟然想出了在五更天的时候前来向娘娘请安的法子,因此当他刚进永和宫大门的时候听到王长有的禀报得知皇上与雅思琦也在的消息后,顿时错愕不已:怎么,皇兄难道以为今天是大年初一,额娘就不敢训斥了他?
雍正元年正月初一,永和宫,这是兄弟两人自景山寿皇殿谒拜大行皇帝梓宫之后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听到太监的禀报,皇上不得不暂停与皇太后的唇枪舌战,而是静等与十四阿哥新一轮较量的到来。
“启禀皇上,启禀娘娘,十四爷和十四大福晋过来请安了。”
正在皇上竭尽全力地克制着情绪,以免愤怒爆发的时候,忽听外面响起了王长有的禀报声。
皇上被皇太后这番长篇大论噎得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屋子的空气顿时也跟着紧张起来。当着所有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奴才的面,皇太后这么不留情面,不仅令皇上尴尬万分,更令他捐弃前嫌、放下成见,希图借新年伊始之际,有效改善母子关系的努力顿成泡影。
“额娘!”
“正月初一怎么了?不要说我孤陋寡闻,反正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听说过,正月初一老百姓就不吃饭了?西北就不打仗了?贪官污吏就不贪赃枉法了?”
皇太后抢白了皇上一句,本来是想指桑骂槐一番,不过转念之间又突然发现一个绝佳的借机打击自己儿子的好法子,于是话风立即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语气也紧跟着阴阳怪气起来。
“噢,你还知道今天是正月初一呀!”
“回额娘,今天是正月初一……”
“有劳皇上费心了。皇上不是自诩最为勤政爱民吗?难道今天皇上不用处理政务吗?”
“额娘如果……”
“有劳皇上费心了。”
“额娘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事情……”
“有劳皇上费心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了,望额娘保重身体,不要思虑过度,您的身体安康,就是儿子的最大福分。”
于是皇上在请安完毕之后,一反常态地继续留了下来,开始千方百计地寻找话题。
如果是换作了以往,皇上自然是在例行请安之后就会直接告退,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然而今天实在是不同以往。一来,今天是大年初一,在这个欢乐祥和、喜庆团圆的特殊日子里,不管有多大的仇多深的恨,还是应该暂且抛开,多少也要顾及一些情面,特别是皇上,这个百善孝为先之人如果抬脚就走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这个是首要原因,也是客观需要。另外一个原因,是从皇上的主观愿望来讲,也是从他的个人私心来讲,当然是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哪怕是多呆一分钟甚至是一秒钟也好。因为冰凝在这里,这是他唯一一个能够正大光明与她相见的机会,虽然这个相见他连一眼都不能望向她,连一句话也不能对她说,可是他还想在这里再多呆一会儿,哪怕是只能是听到她的声音,只能闻到她的发香也好。
皇上与皇太后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且已经是公开化、白热化,就连当着文武百官的情况下都毫不避讳,更不要说现在这个相对私密的空间里,因此谁也不需要为了维系表面的关系而搜肠刮肚找话题,相反,即使是礼节性的请安、应答,也全都是冷冰冰地不带一丝感情。
虽然他一直装作熟视无睹、波澜不惊的样子,可是他的心思、他的余光无时不刻地投向她所伫立的那个角落。时隔一个月,她的腰身又有些变化,虽然她依然瘦弱得让他总是捏着一把汗。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永远地保持那个低眉垂首的姿式,只能望到他一半的背影,只能知道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缟服,一双皂靴。然而,有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淡淡檀香味道将她紧紧地包围,还有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浑厚嗓音将她牢牢吸引,一切就都足够了。
在皇上向娘娘请安的时候,按照礼仪,冰凝退到了他的身后右侧,随他一并再向皇太后请安。她何尝不想看看他的脸庞,连日的操劳消瘦了多少?她何尝不想问问他,一切都还顺心如意吗?她还想告诉他,他们的小阿哥现在一切都好。
可是所有的这一切,都只是他一相情愿的虚幻泡影而已,此时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强忍着心中的无限悲伤和痛楚,面无表情地将她与众人一并叫起,然后再目不斜视、恭恭敬敬地给皇太后娘娘请安。
突然间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他的心头,令他想要走上前去,伸出双手,亲自将她扶起,再抬起她的脸庞,好好看看她那双眼睛。他想问问她:病好了没有;他真想对她说:朕是这世上最无能的皇帝,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虽然与众人一样仍是周身缟素,然而她却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即使是在人头攒动的灵堂之上他都能够一眼就将她认出来,更何况现在只有区区的七、八个人。望着随众人一并向他行礼的冰凝,他只觉得眼睛有些不受控制。五十三天了,自从那天见冰凝孤零零地跪在灵堂前的空地上代雅思琦受过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
由于知道冰凝身体已经康复且每日向皇太后晨昏两次行请安礼,因此对于今天的这个场合,皇上早就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