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个奴才
“娘娘说年主子是万岁爷派去监视娘娘和十四爷的,好向您通风报信、邀功请赏……”
“为什么?!娘娘这是为什么?”
皇上的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当他见到高无庸又是下跪又是说“年主子”,以为冰凝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滑了胎,现在听到身子没有大碍的确凿消息之后,总算是稍稍踏实了一些。不过他的这颗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却又重新提了起来,当众掌嘴,脸被划伤,这让一向脸子薄如纸的冰凝如何忍受此等奇耻大辱?
“回万岁爷,脸上被划伤,其它的应该还没有大碍。”
“伤着没有?”
“不,不,年主子,被娘娘,被娘娘……掌嘴了。”
“年主子怎么了?你快说,快说啊,你要急死朕吗?”
“回万岁爷,年主子……”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待不好容易得了皇上的同意进得屋来,高无庸来不及没有回话就立即先跪了下来。见此情景,皇上的心中禁不住暗暗一惊,立即预感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
高无庸一听说那个貌若天仙的年主子竟是被这个掌嘴划出几道血印子,当即痛心不已,生怕由此脸上留下疤痕,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换作其它的主子,高无庸也不会平生这些担心与感慨。心急如焚之下他也是等不及苏培盛回来,于是冒着违逆圣意的风险赶快放下自己手头的差事,急急忙忙地拉着小林子返回了乾清宫,向皇上禀报这个急差。
“啊?这可糟了,这可糟了。”
“我没看到,不过听皇太后房里的一个丫头说,可是着实不轻呢,好像还划出了几道血印子……”
“伤得重不重?”
“当然是真的,万岁爷前脚刚走,后脚就……”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能够找到苏培盛是没指望的事情了,高无庸既然是皇上的贴身奴才,想必能时时刻刻见到皇上,虽说规矩错了,但是耽搁了时间怕不是要被皇上惩处呢!于是小林子赶快将高无庸拉到一个僻静的墙根处,用蚊子都听不到的声音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听得高无庸登时大惊失色,止不住地连连惊呼“这是真的?”
“噢?什么事情?”
“啊?那可糟了,齐公公让我赶快跟皇上禀报这事儿,十万火急呢。”
“苏总管这会儿不在,皇上差他去……”
“哎呀高公公呀,见着苏总管没有?我都快急死了。”
“你小子不在皇太后宫里好生当差,居然借着大过年的机会东游西逛,怎么,进了宫了反倒是学会偷懒了?”
小武子派过来传口信的奴才是小林子,平时经常负责传递公文之类的差事,但是因为不是皇上近身伺候的奴才,不能够直接向皇上禀报情况,因此他只能是先向苏培盛禀报,再由苏培盛转报皇上,结果苏总管没有见到,反倒是见到了正急急忙忙出宫办差的高无庸。高无庸一见小林子慌里慌张、四处张望的样子,随口就打了一声趣。
一听说是永和宫里的奴才,皇上的心中当即咯噔一下子,于是顾不得听完就赶快说道:“赶快进来回话!”
“回皇上,皇太后娘娘宫里的奴才过来……”
高无庸听出了皇上的挪揄,不过事情紧急,他也顾不得为自己解释开脱,只求快些回话。
“有什么事情还要你亲自来禀报?”
“启禀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你怎么还没有走?朕的吩咐不去做,跑回来做什么?”
高无庸的无功而返令皇上心中极度不悦,因此既没有将他叫起也没有吩咐他进屋回话,就直接开了口。
待高无庸退下之后,皇上实在是等不及,忍不住又将那个放在书桌里的木匣拿出来,这里面装有前些日子在灵堂上断成三截的素玉簪子,每日都要看上一遍两遍,每次看每次都会睹物思人,久久不能自己。然而当他才将木匣拿出来,还没等打开盖子,就听高无庸的声音在外面悄声响起。难道这奴才没有听清楚朕的吩咐,是要他亲自回潜邸吗?怎么又派了别人过去?因为是牵扯到冰凝的私物,知道她有些许的洁癖,最烦旁人染指,而他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才派的高无庸,哪里想到这个奴才办差竟是这么不牢靠,若是秦顺儿,定是会办得妥妥当当,甚合他的心意。
皇上一惯行事缜密、心思难测,因此接到这个吩咐之后高无庸想当然地认为皇上是因为有什么公文落在王府,又具体描述不出来是哪一件,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要求他亲自跑一趟,不惜将所有的物件全部取过来供他甄别遴选。结果这一回高无庸还真就是猜得大错特错了,实际上,皇上这是醉翁之间不在酒。朗吟阁大书桌的抽屉里有冰凝那四十三页的管家汇报,有冰凝五十四页的“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还有锦盒中的“千里姻缘一线牵”……他看不到她的人,哪怕是看到她留下的这些物件,心中也是万分安慰。虽然他只是想要这些了以慰籍,然而又不能够跟高无庸说他只需要这几件,否则那个奴才一下子就会看穿了他的心思,虽说是自己的心腹奴才,但是这些全都是他最私密的物件,无奈之下只得是吩咐说他要抽屉里所有的一切,宁可派高无庸亲自跑一趟,也不想假借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