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四阿哥深知八阿哥的底细,尽管表面上他不再与道士走动,但是以他皇子的身份在这个道家中还是享有极大的威望,那些居士道长们对他也是趋之若骛,特别是现在又是晋封亲王,又是总理事务
虽然道长居士从此绝迹于八贝勒府,然而八阿哥在道家的根基极深,即使如此,他在京城门派林立的道家人士中仍是享有崇高的地位,人脉也是甚广。而反观十四阿哥,既不像他四哥那样尊崇佛法,也不似他八哥这样精于道教,因此当他现在想要借道士之手替冰凝解脱软禁之苦的时候,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先不说十四阿哥与八阿哥的这些恩恩怨怨,单说当初八阿哥争储失利过程中牵扯到一个重要人物,那就是张明德。后来案子审结之后,成了替罪羊的张明德被英明的先皇一纸令下凌迟处死,同时在他行刑的时候还要求与此事有干系的人一并前去观刑。这件事情令八阿哥受了极大的刺激,先是千秋大业梦碎,后又现场观刑,从此八贝勒府再也不见了道长居士的身影,不是说他从此洗心革面,而是说吃一堑、长一智,不想再度成为别有用心之人手中的把柄和棋子。
然而十四阿哥如此舍生取义、肝胆相照,到头来八阿哥竟是毫不领情,在那亲兄弟之间的这场争储恶战中,不说站在十四阿哥这边鼎力相助,反而第一时间卖辱求荣,不但加官进爵、风光,而且还命令十四阿哥第一日回京就当着众人的面,向皇上俯首称臣。想当初十四阿哥是如何对待八阿哥的,再看看现廉亲王是如何对待十四阿哥的,也就不能理解皇太后为何会出离的愤怒了。
英明的先皇根本没有中了大阿哥的阴谋诡计,但也时刻加强了对八阿哥的防范之心,次日便召来众皇子到乾清宫,斥责八阿哥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互勾结谋害二阿哥,下旨立即将他锁拿治罪。十四阿哥担心八阿哥有性命之忧,与先皇拒理力争,先皇本就在气头上,又遭十四阿哥执意替八阿哥说情,当即勃然大怒,拔剑相向。这也是前几天皇太后怒斥前去规劝她接受皇太后封号的八阿哥忘恩负义的根本原因,十四阿哥为了他差点儿被气头上的先皇差点儿要了小命,最后死罪虽免、活罪难逃,被责打二十大板,活生生地脱了一层皮。
话还要从头开始说。
那是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时期。先皇刚刚回京,将废太子之事告祭天地、宗庙、社稷后,将二阿哥幽禁于咸安宫。然后大阿哥以为立自己为储君的机会到了,便广发舆论,大造声势,被先皇一眼看穿了其叵测居心,将他痛斥一番。大阿哥见自己如意算盘打错了,于是不甘心就此一蹶不振,于是调转枪口,向先皇大力推荐八阿哥为储君。为了让先皇相信他不是信口雌黄,于是说张明德张道长曾经给八阿哥看过面相,认为他日后必是大富大贵之人。
十四阿哥“胡道长”这三个字一出口,果然如他所料,八阿哥的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也难怪,这是八阿哥一辈子当中最难以面对的一件事情,每每回想起来,都是痛心疾首,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再是如何后悔都没有任何神丹妙药相救。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此刻十四阿哥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提起胡道长,仍是一竿子直捅廉亲王的心窝子。
“胡道长。”
“谁?”
“听八哥这么说,老十四就当您是原谅我了,那愚弟就直说了。老十四是想跟您打听一个人。”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这番吞吞吐吐的,一点儿也不像你的性子,看得哥哥头皮都有些发麻。”
“八哥,老十四也请您多多海涵,实在是没招儿了,才跟您讨教。”
十四阿哥这一开口,不但廉亲王和十阿哥看愣了,就是九阿哥自己也看呆了,不知道他们的十四弟打算给他们抖出一个什么样的包袱来。
“咳咳,几位兄长,老十四确实是有话想说,还望九哥海涵。”
如果放在以往,面对九阿哥充满火药味儿的这一番话,十四阿哥早就拍案而起,吹胡子瞪眼地跟他对着干起来了,不过今天的他因为刚刚突发奇想,找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完全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心情登时大好起来,于是也顾不得跟九阿哥抬杠,相反竟是一脸笑意地面向众,把一直替这两人揪着心的八阿哥和十阿哥都给看愣了。
“我说老十四,你发什么神经呢?想说话你就张嘴,没事儿拍什么桌子呀!这一屋子就你最小,还就你最不懂规矩!”
十四阿哥这一拍桌子不要紧,把正在大放厥词的九阿哥吓了一大跳。
也是就在这突然之间,十四阿哥忽然就开了窍,激动得他猛地一拍桌子,对啊!大哥不是因为魇咒二哥才被皇阿玛圈禁的吗?对,就是魇咒!
几位阿哥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从前的后悔药,全都是因为几杯黄汤进肚,酒壮怂人胆,开始信口开河起来。然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十四阿哥自从回京以来心情从来就没有好过,原是皇位之争,最近又加上冰凝的事情,因此进了酒肆之后,一直都在喝闷酒任由他们几个乱说乱话,直到大阿哥这个话题开始之后,他就像是被狠狠地敲了一榔头似的,突然间想起来了些什么,登时眼光一亮:大哥,大哥,爷这是怎么了,想起什么大哥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