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而的三大殿不但是朝廷还是各种重要仪式举办之地,自是不可能随便拿来作为寝宫;后面是东西六宫,是女眷生活的地方,以他一个天子的身份,怎么可能去染指?因此位于中部,具有承前启后功能的乾清宫才是帝王的最佳居所,却又因为对先皇的诚孝之心和敬畏之而被他一口否决。怎么办呢?思前想后之下,他不得不将目光投

既然两个都不可能,那么摆在皇上面前的就只剩下一条道路,另辟新居。而且还需要尽快确定新居,以便尽快确定他的正统地位,再也不能以政务繁忙为理由来逃避这件事情了!被逼到墙角处的皇上不得不放下永远也忙不的政务,专门拿出一段时间来仔细考虑寝宫问题。然而当他不得不着手解决的时候才突然间发现,偌大的宫殿群,数百座房间,竟是连一个合适他立足的地方都没有。

眼看先皇的百日大丧就要结束,确定寝宫之事迫在眉睫。到时候如果按惯例搬来此处居住,他实在是不敢想像,面对这些仿佛是会说话的物件,身处这个先皇气息无处不在的宫殿中,他怎么能够心安理得地“据为己有”?可是不搬来此处,他就一辈子生活在那个面积不过百余尺,房子不过三两间的“东庑”吗?

当他重新置身于这座气势恢弘的宫殿之中,当他再度面对这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场景,面对这些即使没有生命却承载了他全部记忆的物件,皇上禁不住百感交集、潸然泪下。那是一个令他心生敬畏的皇阿玛,连同这些陪伴多年的物件,也令皇上一并心生敬畏之情。他实在是不忍心去触碰它们,生怕惊动先皇的在天之灵。

今天是正月的最后一天,后天就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大日子,而他在皇宫中竟是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寻到,不仅仅与他这个帝王的身份不相符合,而且也会给旁人留下不敢正大光明入宫主政,担心被先皇斥责的嫌疑。为此,眼看着正月就要过完了,在这一天的夜半时分,当忙完全部公务之后,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歇息,而是唤来了苏培盛,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整个院子,继而拾级而上。大殿的正门已经在高无庸的提前安排下解除了锁扣,因此当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推开尘封了近三个月的大门之后,在寂静的月光下,这“吱呀”的一声,仿佛唤醒了他全部尘封的过往记忆。

乾清宫是大行皇帝的寝宫,皇上自从出生之日起,就陪伴在先皇身边,无数次地进出这座宫殿,亲眼目睹、亲身经过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或重大,或微小,或喧嚣,或沉静,或繁华,或落寞,经年累月上演的人生百戏,从不曾错过任何一幕。因此乾清宫对于皇上而言,近乎于一座圣殿,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地。

先皇以八岁幼龄登基,对于他的皇阿玛——顺治皇帝没有太多的父子亲情,而且先皇的登基完全是在孝庄太皇太后的一手操控之下完成的,没有任何自主选择的余地。而皇上则不然,他是中年登基,与先皇有着四十余年的非常深厚的父子之情,同时皇上又是一个心智完全成熟的成年人,对所有的事物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与看法,因此面对先皇生活了六十年的寝宫,怀着深深敬畏与浓浓不舍之情的皇上无论如何也无法克服心理上的障碍,做出“鸠占鹊巢”的不孝之举。

按规矩来讲,皇上按照惯例如此行事没有任何不妥。顺治皇帝是第一位入主乾清宫的大清帝王,先皇是第二个,自继位之日起就搬来这里,一直到驾崩之时。因此作为第三代帝王,皇上从遵循祖制与先例的角度来讲,不但没有任何不妥,而且是名正言顺、天经地义。然而事实却是,他竟然无法说服自己,像他的皇阿玛那样直接入主乾清宫,因为他与先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成长轨迹,在入主乾清宫这件事情上,表现自然不同。

既然未来不能将这里作为长期永久的居所,那么待先皇大丧仪式结束之后,皇上再入主乾清宫不就可以了吗?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对于皇上而言,却是困扰了他很久的一段时间。

当一切都逐步趋于步入正轨之后,皇上也需要为自己的事情考虑一下了。因为先皇大丧,既是来不及更是出于敬畏心理,他没有立即入主乾清宫正殿,而是暂居在东庑。何谓“庑”呢?就是堂下周围的走廊、廊屋,比如廊庑,庑殿。由此可见,“庑”只是一个附属性建筑,在先皇大丧期间作为临时性的住处还说得过去,如果未来一切步入正轨之后仍是长居于此,不但与帝王的身份极其不相符合,而且实际生活起来这里也是非常不方便,房间不够多,设施不够齐全,等等。

以皇太后和十四阿哥为首的内忧算是暂时解除,以廉亲王为首的外患也在表面上日趋平静,雍正元年已经正式开始,大清帝国的历史车轮平稳驶入崭新的时代。

冰凝被皇太后扣留永和宫的风波暂时平息下来,虽然结局是那么的扑朔迷离,然而刚刚登基的皇上政务实在是太多了:先皇的大丧还在继续,国家日常政务不能停,还要警惕和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等等。因此皇上不可能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冰凝为何蹊跷归来这件事情上,不管怎么样,冰凝已经平安归来,现在每日都在潜邸踏踏实实地安心养胎,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这其中若是再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状态提示:第2533章 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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