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琦一边说“这就好”一边不住地擦试眼睛,可是嘴角却是弯弯地向上翘着,向二管家知道,完琦这是喜极而泣这么高兴,实在是不忍心再往下说,可是,再是不忍心也得告诉她实情,
“二管家,我这是高兴,高兴啊!总算是见着自己人了,总算是全都过去了,都平平安安了,这就好,这就好……”
终于见到了自己人,终于有了依靠了,此时的完琦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许多,不管事情之前是怎么发生的,之后又会怎么样,只要有这三个人在她左右须臾不离,不管是死是活她都认了。于是她赶快叫了三个起身并吩咐让他们进屋说话。
“请小福晋恕罪,奴才办差不力,让小福晋受惊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还请小福晋不要难过,奴才们一定妥妥当当地护送您们回京城,决不再出一丝纰漏。”
一见到门外的这三个奴才,完琦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悲壮心情,半个字都来不及说,更不要说还有什么责备了,当即就是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哗哗地往下流,弄得那三个奴才还不曾进门就急急慌慌地在房门外的楼道里赶快给完琦跪了下来。
就在她们等得心急如焚,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向二管家敲门的声音,激动得这主仆两人根本都没有意识到向雅图已经恢复了对她“小福晋”的称呼,小丫头更是不等主子的吩咐就急急地冲到门口去开了门。
兵荒马乱之际,又是久居深宅大院的妇道人家,完琦哪里敢有半点轻举妄动?此时此刻还是与丫环赶快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才是万全之策,于是主仆两人也顾不得东找西看,出了后院之后就赶快上楼回了她们自己的房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死死地栓好房门,然后就是胆战心惊地静等着向雅图和库布里他们几个人,尽管两个人已经饿得前心贴了好心,但仍是死死守在房里,不敢挪动半步。
一想到完全有这种可能,完琦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但也因为她们只顾自己躲藏没有拉上她一起避难而有一丝隐隐的不快,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塔娜和婉然,尽快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可是一来她们一行人是刚刚投宿客栈,刚刚被向管家安排进房间,即刻就发生了官兵查房的事情,因此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两个人住在哪个房间,二来真若是像她猜测的那样,刚才全都躲藏了起来,连官兵都找不到她们,她完琦岂不是更找不到了?
待好不容易等到了官爷的口令,困在后院中的一众女人得以释放,完琦第一个冲向了院门,再若是晚半步的话,她就真的是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出了院门,空气稍稍好了一些,完琦那已经凉透了的心又重新燃起来一些希望,或许她们两人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只有完琦一个人孤零零地仿佛如世隔绝般地呆在这个臭气熏天、又脏又冷的地方,周围既有粗俗无礼的乡妇,也有浑身脏臭的下人,毕竟这是荒蛮之地,投宿的女人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在客栈里帮工的下人,有些正在浆洗衣裳,有些正在扫地生火,有些正在杀鸡宰羊准备晚饭,她们的手上胳膊上衣服上甚至是头发上都沾着灰土,散发出鸡鸭牛羊的腥臊恶臭。因此即使间或有三两个面皮干净的主人模样的女人掺杂其中,也难以改变这里的污浊之气,令完琦频频作呕,几欲被熏得晕倒在地。
养尊处优、久居深院的完琦哪里见过这种阵势?早就被突如其来的这个官兵围捕行动吓破了胆,因此刚一到这里,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赶快找塔娜和婉然,三个人总好过她一个人。然而令她心里凉透了的一个情况则是,当她不顾形象伸着脖子将这后院里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的女人全都看了一遍之后失望地发现,她连塔娜和婉然两个人的影子都不见一星半点!而且不仅是现在,一直到她获得恩准可以离开这里的时候,也都没有见过那两人一眼。
完琦早已经被今天晚上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巨大变故惊得魂飞魄散。没有任何例外,她与整个客栈的所有女人一样,直接被轰赶到客栈老板娘的后院。由于客栈里既有投宿的客官,更多的是在这里打杂役使的丫头,于是来到后院的完琦登时就被一群乡野民妇、丫头婆子们挤在一起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启禀舒舒觉罗小福晋,奴才有事相见。”
一来穿完琦的房间离塔娜这里最近,二来她毕竟是小福晋,在位份上比婉然高一等,因此这三个人也没有事先商量,就再度齐唰唰地直接奔向了完琦的房间。由于失了箱子,他们的身上立即卸下了如此重要的使命,也就没有再继续乔装扮作商人模样的必要了,于是顷刻之间就恢复了平常的奴才身份和神态,并由向二管家带头上前一步去敲门禀报。
被向二管家步步紧逼到这个程度,苏伯和库布里实在是理屈词穷,两个人吭吭哧哧半天竟是没能找不出半点反驳的理由,无奈之下只得是被迫同意。他们已经丢了那九口大箱子,再若是背负上抗主违命、企图谋反的罪名,那可是罪加一等,将来回了京城就不只是被披层那么简单了。再者说了,完琦和婉然两个人是什么态度现在也还是未知呢,也不一定就一定都会同意向二管家的意思。权衡一番利弊之后,库布里和苏伯两人终于点头同意了向二管家的提议,三人遂起身赶快去找完琦和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