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十四阿哥猜测得别无两样,皇上确实是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拉莫上缴的那九大箱子文书。当时一听到高无庸进屋禀报是拉莫求见,尽管已经事先从拉莫派回来的信差口中得知了结果,然而一想到即将见到那些梦寐以求的文书,皇上仍是惊喜万分,竟是连半秒钟都没敢耽搁,当即放下手中的公务吩咐立即进见。
拉莫当然知道这些文书对于皇上而言有多么的重要,因此才一回到京城,连片刻都没敢停留,更不要说回家了,不但一路直奔皇宫,而且进了宫之后,迅速梳洗了一下,换上一件干净的衣裳连口热茶都没有喝就直奔乾清宫东庑复命。到了东庑他才知道,原来在他离京这段期间,皇上已经搬到了养心殿,于是拉莫只得是马不停蹄地立即折返,这一通如急行军般的四处跑动,令他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竟是因为又急又累而大汗淋漓。好不容易见到高无庸,这才得以递了口信进去。不过,皇上的反应则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仿佛高无庸前脚才进去,后脚就又出来了,同时传了皇上的口谕,立即宣拉莫进见。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起来吧。听说那些文书全都寻到了?”
“回万岁爷,全都寻到了,一共九口箱子,一个也不差。”
“现在这九口箱子在哪里?”
“回万岁爷,暂放在奴才的值班房里,由八个奴才轮班严加看守,若是您现在要看,奴才这就命人抬过来。”
“在你值班房就好,就好,一会儿你退下去之后亲自给朕送来,交到高无庸那里就是。”
“回万岁爷,奴才遵旨。”
“朕再问你,这些文书你们是在哪里搜到的?”
“回万岁爷,在阿拉善。”
“阿拉善?十四贝子的女眷果真走的是阿拉善?”
“回万岁爷,正是。”
“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你赶快说给朕听听!”
皇上一开始还能装模作样,心平气和地与拉莫有问有答,然而一说到正题上,他那急性子就再也按捺不住了,现在那些文书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应该算是高枕无忧,因此皇上更急于知道拉莫是如何得手的,既是想要了解其中的细节,也是因为这其中还牵扯到了一个人。
皇上知道十四阿哥此次回京是单枪匹马,女眷全都另走一路,而婉然当初可是随了十四阿哥一并去的西北,因此她若是没有与十四阿哥一同回京,那么她一定是也与众女眷一并同行,不可能一个人继续留在西北的军营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是,假若婉然也在此行之列,她会如何面对这场文书之争?
就在皇上一反常态地将公务与私事纠缠在一起,越理越乱之时,拉莫稍稍调整了一下语气就开始禀报了。
“回万岁爷,奴才一行是在阿拉善的一家客栈遇到的十四贝子小福晋一行。她们先于奴才们投宿客栈,由于奴才派出的探子提前知晓了这个情况,因此当大队人马进了客栈之后就立即控制了整个局势。为了不至于打草惊蛇,奴才先是让店小二去各个房间挨个敲门,奴才自己亲自负责一层的守卫,阿努负责二层的查房。是阿努找到的箱子……”
“阿努是怎么找到的?”
“回万岁爷,据阿努事后向奴才的禀报,说是在小福晋的房里找到的。”
“朕问你到底是怎么找到的!”
皇上因为过于焦虑与担忧,禁不住声音不但瞬间提高而且语气也即刻严厉了起来,而他难得的失态完全是由于心中一直惦记着婉然的安危。拉莫不知道婉然是何许人也,走之前他也没有特别吩咐过,因此公事公办的拉莫自然是不会对婉然采取特别的照顾与保护,现在当他听说是在小福晋的房里找到的那九箱子文书,皇上自然是担心婉然被无辜地牵扯其中,才会如此失态。
拉莫被皇上急切的询问惊呆了,按照惯常的情形,他干净利落、圆满漂亮地完成了这么重要的差事,皇上应该高兴才是,甚至是重重地嘉奖官兵,然而看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封赏,不被治罪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拉莫实在是搞不明白,怎么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情势就急转直下变成这个样子?
既搞不清楚事态如何骤变,也是因为回答不出来皇上的问话而懊恼万分,因为当时他根本就不在场,完全是阿努那个奴才办的差事。可是,皇上当初只是吩咐要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那些文书,可并没有吩咐要将搜寻文书的细节全部记录在案啊?一想到这里,拉莫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唰唰地往下流,然后又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渐渐地几乎汪成了一滩水。
“回万岁爷,奴才当时见阿努带着九只箱子下来,立即上前查验了内容,当场确定了确实是皇上所需的那些文书,因为情况紧急,担心十四贝子的人醒过味来拼力反抗,于是就没敢在客栈过多停留,赶快带上箱子和所有人马立即返京。后来在回来的路上,奴才有问过阿努是如何搜到的,那个奴才说,有一个小福晋伤着了……”
有一个小福晋伤着了?皇上一听这话,头立即嗡地一下子就大了!
“小福晋?你敢确定是小福晋,不是格格?”
“回万岁爷,奴才急于回京复命,没有来得及返回去核实……”
“你!赶快传阿努进宫来回话!”
“回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