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这个问题实在是有点儿不好回答,那是冰凝与皇上之间的一个心结,不管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无论是他还是她,从来都是绝口不提,然而现在皇上虽然是无意间触碰到了这个谁也不想揭开的伤疤,却是亲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默契。怎么办?事情已

心存万分疑虑,百思不得其解,皇上再是足智多谋也是寻不出来半点头绪,无奈之下只得是向眼前的人儿求证:“那……,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因此皇上有理由相信冰凝告诉他那一回在梦中听到箫曲应该是实话实说,而不是因为知晓了他的一些秘密之后刻意编造、投其所好的结果。既然相信了冰凝,那么随后他真是要万分惊叹老天爷的神奇,他在年府院墙之外吹奏箫曲,而同一时间冰凝竟能够在潜邸梦到箫曲,两地相距十七、八里之遥,他再是技艺高超、功力不凡,也不可能达到声传十七、八里的地步,这一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然而冰凝刚刚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就是万寿节这天。天底下怎么会这么凑巧的事情?

皇上现在听闻冰凝说起她第一次在梦中遇到的那位“公子”竟是在这一天,怎么不令他震惊万分?他去年府的事情只有秦顺儿一个人知道,不管是苏培盛还是雅思琦他都不曾透露过半点,而秦顺儿的为人他更是相信。尽管那是一个油头滑脑的奴才,但也是聪明绝顶的奴才,更是一个忠心耿耿的奴才,绝对不可能泄露半点风声,否则他也不可能由着这个奴才做了那么多年的心腹,由着这个奴才狐假虎威、招摇过市那么多年。

冰凝这个回答令皇上登时目瞪口呆!先皇六十大寿的万寿节实在是太过特殊,特殊到即使过了八、九的时间,他仍是记忆犹新。那一天的晚上,他和十三阿哥联手向他们的皇阿玛敬献了一曲《祝寿曲》,然而恰恰就是因为这个《祝寿曲》,引发了他心中的万般惆怅之情,于是在宫宴结束之后,顾不得人流如织、暗涌如潮,只身悄然前往年府的花园墙外,一遍又一遍地吹奏起了《彩云追月》,希望他的心上人听到这熟悉的旋律,能够与他共享如此良辰美景,然而不论他吹奏了多少遍,却是一丝半毫的回音都没有,那是何等的惆怅与失望!

“啊?万寿节宫宴?”

“回万岁爷,第一回是在皇阿玛六十大寿的万寿节宫宴那个晚上……”

皇上的这句问话既是精心撒下的诱供大网,也是他在不动声色地考验冰凝是否说了真话,因此在这句问话貌似只是随口而出的同时,他的一双锐眼如鹰般锐利,不错眼珠地紧盯着冰凝的一张粉脸。他当然是想要从这张美轮美奂的脸庞上读出些什么别的东西来,或许是惊慌,或许是算计,或许是……然而锐眼如皇上都是什么也没有读出来,就连片刻的停顿和思索都没有,就像是她已经知道了他要问的问题是什么似的,皇上前一句刚刚落下,冰凝后一句就回答了出来。

“朕再问你,需要如实禀复,刚刚你说的,前两回梦到这位故人是在康熙五十二年和五十四年,既然你能够把年份记得这么清楚,想必日子也应该记得清楚吧?”

皇上心中的疑虑在不停地放大,又迫不及待地向各个方向伸出灵敏的触角,他本就是一个疑心很重之人,又是精于算计之人,不论是箫曲还是“彩云追月”,这两个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因素登时触动了他极其敏锐又发达的头脑。

至此,皇上以对冰凝的多年了解万分肯定地断定,冰凝应该是确实梦到了彩云追月,只不过此彩云非彼彩云。然而,这世上的事情也实在是太过凑巧了,怎么他为婉然吹奏别离之曲的彩云追月的时候,恰巧冰凝也梦到了她的彩云追月,更凑巧的是,他与婉然的月老红线是彩云追月,她与“京城故人”的定情之曲怎么这么凑巧地也是彩云追月?

可是这个独属于他与婉然的彩云追月怎么突然间同时也成了冰凝与她的京城故人之间的定情之曲了?难不成冰凝从前自婉然那里听说了他们之间的一些事情,现在抛出来以求对他旁敲侧击?毕竟刚刚在潜邸的时候,他吹奏了无数遍的“彩云追月”,怎么凝儿居然会梦到彩云追月?潜邸离皇宫那么遥远,足有二十来里地,冰凝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听到他吹奏的箫曲。因此“旁敲侧击”这个解释貌似合理却又透露着那么多的破绽,毕竟冰凝也是心思缜密之人,怎么可能这么直截了当地旁敲侧击,那不是要打草惊蛇吗?

彩云追月,彩云追月,好一个彩云追月。就像竹箫是他此生的一个心结永远都不肯再去触碰一样,彩云追月也是他的一个心结,也是一辈子都不想再去触碰,无论换作哪一样乐器,他都不想再去弹奏一曲彩云追月。那是属于他和婉然之间的秘密,即使是后来面对他最心爱的冰凝执意向他邀曲,也只会婉转地另外送给她一曲“烛影摇红”,因为他不想对任何一个人不公平,因为谁也不是谁的替身,因为每一段感情他都付出了真心。

当他听到“彩云追月”这四个字的时候,一颗心莫名其妙地狠狠地抽搐了一下,继而因为过度震惊而停跳了一拍!

冰凝根本没有注意到皇上寥寥几语中传递出来的冷嘲热讽和挖苦奚落,更没有注意到他脸上越来越阴郁的表情,而是以破釜沉舟的勇气,坚定地回答道:“回万岁爷,确实是《彩云追月》”


状态提示:第2584章 箫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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