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是因为“格格”的范畴太广了,而皇上又是刚刚命人从蒙古将婉然的尸骨起出运送回中原,虽然做得是人不知鬼不觉,但是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而有些底气不足,现在十四阿哥登堂入室、明目张胆
格格?由于满清入关不久,关于称谓还没有像汉人那样厘得清楚,就好比这格格,既可以是指宝贵人家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也可以是养在宫中的公主,还可以是身份低微的妾室。因此十四阿哥口中的“格格”既可以是指婉然格格,也可以是指湘筠格格。就十四阿哥来说,他现在找皇上要人当然要的是湘筠格格,因为他发过重誓,一定要将湘筠格格抚育成人,告慰婉然的在天之灵。
“对!皇兄说得一点都不错!请皇兄将格格还给我!”
“你这一晚上口口声声地说要当老子,难不成你今天硬闯寝宫就是为了跟朕来说你要老子么?”
“放心,皇兄,造反的事儿,老十四现在一时半会儿还顾不上,老十四还是要先把老子当好再说!”
“你!?如此出言不逊,目无尊卑,你想要造反是不是?”
“好一个‘与朕何干’?说您是天底下最为阴险狠毒之人实在是太便宜了!简直就是虚伪狡诈的小人一个!”
“十四弟何出此言?你当你的老子,与朕有何干?”
“好,好,老十四我承认那是作为一个儿子天经地义的职责,不过,老十四不仅是儿子,也是老子,这当老子的职责,皇兄怎么就不提了?”
“十四弟,你何出此言,朕命你为皇阿玛守陵,难道不是你作为一个儿子天经地义的职责吗?”
“启禀皇兄,老十四今天可算是领教了,这世上再是阴险狠毒之人也比不过皇兄您呢!”
接到守陵的上谕之后,原本就处在刀锋浪尖之上,精神早就紧张到快要失控的程度,此时这道上喻刚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唰地一下子斩断了他所有的终于被彻底地激怒了,丧失理智的他直接就冲向了皇上在遵化临时驻地的寝宫。
皇上不但对外公开下发了上谕,还对副将李如柏私下面授了口谕:十四贝子在遵化守陵期间,府邸是他唯一自由行动的场所,出了府门之外必须来严加看守,即使是前往先皇的陵寝,除非有重大的事情,如忌日等情形之外,一律不准他无缘无同地前去私自参拜。
他深知自己的弱点,无非就是一个“情”字,不管是对亲人还是臣子,他害怕万一有那么一天,十四阿哥羽翼丰满到严重威胁到他皇权的地步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与其那个时候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甚至是兵败麦城而后悔,还不如现在就不给他任何可趁之机,早早将十四阿哥的势力扼杀到摇篮中。而留守景陵,应该是最好的归宿。
对于八阿哥一伙,如果将来志不同、道不合,他会毫不留情地治罪。可是对于十四阿哥,他下不去这个狠手,毕竟那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皇上永远也绕不过这道坎,解不开这个结!
皇上对十四阿哥的这个处置实在是心狠手毒,但也不得不说是棋高一筹。选择遵化作为软禁十四阿哥之地有他深思离虑的想法,一来为先皇守陵是任谁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理由,这道圣旨将十四阿哥死死钉死在遵化,没有丝毫反击还手的机会。而且景陵远离京城,完全就是一座孤岛,皇太后娘娘和八阿哥一伙根本就是鞭长莫及。而留在京城实在是有养虎为患之嫌,京城是他的根基所在,在京城留居时间过久,越是不可避免地给了十四阿哥大肆培养亲信、结交朋党的可乘之机,待他逐渐羽翼丰满之后,就更难以解决,那样的局面,皇上只要想一想就后怕不已。
对于皇上的这个举措,没有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之外,只是在时机的选择上,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谁都没有料到,皇上会选择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向十四阿哥动手,而且还是冠冕堂皇的守陵!十四阿哥怎么可能抗旨不遵?如果抗旨不遵,不仅仅是对皇上的谋反,更是对大行皇帝的不孝不敬。
此喻的下发当即在前朝和后宫中引发的震惊一场不亚于强地震带来的后果,众人当即就是心知肚明,皇上这是要对十四阿哥痛下杀手了。所谓的留在遵化守陵,不过是将十四阿哥软禁在了遵化而已,此地远离京城,谋反很是不便,既有地理上的不便,也有人员上的不便,更有条件上的不便,毕竟这里是他们的皇阿玛、皇法玛的陵寝之地,行刀光剑影之举简直就是不肖子孙,是要遭天遣的。另外,对向雅图等人的枷示,不过是打掉十四阿哥的左膀右臂,令其孤掌难鸣;令李如柏一并留在遵化守陵,不过是在此监视并限制十四阿哥的一言一行,毕竟李如柏是皇上的亲信副将。
此前冰凝已经预感到了皇上要将十四阿哥流放的意图,这一回果然应验了她的猜测,只不过是地点从张家口变成了遵化。
待全部仪式举行完毕,回到驻地行宫后,皇上没有给任何人以半点喘息之际,就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突然间下发了一道口谕:皇十四弟、贝子允禵留遵化守陵;向雅图、孙泰、苏伯、常明等永远枷示,其年十六以上之子皆枷。侍卫副将李如柏一并留遵化守陵。
四月二日,康熙皇帝的梓宫奉安景陵享殿。
三月二十七日,御驾一行抵达河北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