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月影姑娘,我一定将话即刻带到,另外……如果你家主子没有别的吩咐,我这就告退了。”
“多谢高公公。娘娘托高公公给皇上传个话,就说娘娘今日一切都好,请皇上不要挂念,还请皇上务必注意休息,万不可劳累过度伤了身子。”
若是以往听说皇上今天晚上不能过来了探望冰凝了,这主仆两人或多或少都会感到遗憾和小小的失落,然而现在这个消息对于冰凝和月影两人来讲,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求都求不来的,若不是高无庸还在门外,她们几乎是要欢呼雀跃了。现如今警报解除,换取了暂时平安的两个人强忍下激动的心情,禁不住地又暗自连声祷告阿弥陀佛一番,又是在冰凝的授意之下,由月影在屋里回复。
“启禀娘娘,万岁爷原本是打算过来看您的,只是一直拖到这么晚上还在跟怡亲王商量事情,怕是您已经歇息,万岁爷就不过来了,特意差奴才过来问候您,另外,您这里有什么需要奴才传的话,奴才一定给您带到。”
月影和冰凝都因为心虚而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见人,高无庸遭到史无前例的冷遇,心中不由得奇怪起来。按理说贵妃娘娘醒来也有不少日子了,月影也过了衣不解带地尽心服侍的日子,而且现在已经快到二更天了,这个时候贵妃娘娘早就歇息了,轻闲下来的月影无所事事,怎么还会让他吃了一个闭门羹?高无庸不像秦顺儿那般势利与市侩,即使在翊坤宫中遭到前所未有的冷遇,仍是没有多想什么,而是直接在门外进行了禀报。
高无庸是皇上的贴身奴才,就连朝臣都要买他几分面子,雅思琦都要笑脸相迎,冰凝当然更不会例外,这不是趋炎附势,而是对皇上的敬重,因此平日里高无庸只要是过来,哪怕是传个口信或是捎个物件,都要被月影热情地迎进房里,冰凝也是会亲自听他传口信或是接物件,极尽地主之仪,不会有半点怠慢之举。然而现在不要说冰凝,就是月影都不敢见高无庸的面,毕竟她们每个人的眼睛都是哭得又红又肿。高无庸再不是那背地里嚼主子舌根之人,然而面对这番情景又怎么可能对皇上隐瞒不报?
“高公公,娘娘让我问您,可是有什么事情?直接禀报就是。”
由于高无庸已经到了门口,情况万分紧急,她们也顾不得去商量订立攻守同盟,而是立即噤了声,匆匆对视一下之后,冰凝给了月影一个暗示,这丫头才算是战战兢兢地开了口,不但身子颤个不停,就是嗓音也因为巨大的惊恐而变了腔调。
就在主仆两人执手相看泪眼之际,忽听门外高无庸的朗朗之声响起。天啊!难不成是皇上马上就要过来了吗?按照平常的规律,皇上前来翊坤宫因为都是临时起意,因此基本上都是高无庸前脚过来传了话,过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后脚皇上就到了。现在高无庸的到来意味着皇上很快就会前来探望冰凝,然而她们主仆两人的眼睛全都是熟透了桃子似的,皇上见了,定是要问原由,而且不管是什么原由,冰凝双眼通红肿涨就是月影服侍不周的罪证,可是这么短的时间让她们如何消得下这红肿的双眼?然而若是被皇上直接抓了一个正着,月影还能有活路吗?秦顺儿的前车之鉴谁人不知?那可是皇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而不得不采取的舍卒保车之策。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冰凝和月影两人都下意识地紧紧了彼此的双手,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她轻轻擦去月影脸上的泪水,再看那一双眼睛,平时一笑起来就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此刻却变成了两只熟透的蜜桃。其实如果冰凝自己照一个镜的话就会发现,她自己的眼睛何尝不也是如此?
就像月影说的,过去的事情已然没有任何的挽回余地,她还有福惠阿哥、湘筠格格,她还有爹娘哥哥,她还有月影,她还有……,最亲爱的他。这些都是她至亲至爱、至深至重的亲人们,都在为她担心不已,都在为她忧虑万千,他们需要她,所以她现在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这些亲人们,好好地活着。
月影本就陷入深深自责的痛苦泥潭中难以自拔,现在又急于劝慰冰凝,生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过激的事情,于是顾不得哭痛了眼睛,说哑了嗓子。冰凝望着这个自从十岁就跟随自己嫁入王府,一路坎坷一路艰辛,不离不弃地守在她的身边,而且因为她接二连三地出状况,害得这丫头都二十好几的年龄了,却是连个婆家都没有说上,她就是心中有再多的苦楚也是要强忍下去,反过来再安慰起月影来。
“小姐,奴婢知道您伤心,奴婢也知道这些话不当说,可是事已至此,您可一定要放宽心,万岁爷就是因为担心您的身子,才不敢跟您早早地跟您说了实情啊!求求您,求您看在万岁爷还有福惠阿哥、湘筠格格的份上,千万要爱惜您的身子。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凭万岁爷对您的万般宠爱,以后您还会再有小阿哥的,现在这个时候,您无论如何可是要想开一些啊!”
人都是有感情的,就算冰凝再是知书达礼,再是体谅皇上、体恤奴才,然而现在正是她人生最为艰难的时刻,得知这个意料之中的真相之后无论怎样克制仍是忍不住地泪水涟涟。望着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的冰凝,月影不得不赶快止住了深深的自责和后悔,转而去安慰她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