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二公子当初纳赛罕为妾的时候既是色卜腾扎尔主动将女儿敬献给抚远大将军,以示其永远归顺朝廷的保证,同时也专门上奏过皇上,获得了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只是这个过程冰凝并不知道罢了,现在冰凝明摆着要替年二公子求情,但又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有说,相反还要求皇上禀公执法,还格格一个清白之名,实在是让他太过为难了。
同意呢?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当初他可是在奏折上半推半就应允下来的,若是再因这个原由治二公子的罪,如此出尔反尔不讲信用,那他岂不就是个昏君吗?若是不同意呢?冰凝大义灭亲,且句句在理,他若想网开一面、不予追穷就一定要找出来一个说得通的理由,否则就是徇私枉法,同样也还是昏君一个!
被冰凝逼迫到了死胡同里,皇上除了暗暗佩服冰凝好手段、好计谋之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原本做好了一切准备,不管冰凝假借何种托辞,也不管她是哭是嗔,他都能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定是她怎么说出来,他再怎么给驳回去,哪怕双方唇枪舌箭大战八百回合,他也有信心最终胜出,哪怕她糖衣炮弹轮番上阵,他也自是有法子一一化解。只是皇上事先设想的这一切到头来全都没有半点用处,在冰凝一句“恳请万岁爷禀公执法”面前,全部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皇上知道冰凝聪慧过人,对于这个反其道而行之但成功逼迫得他不得不就范的法子除了她也找不出旁的人来,年二公子虽然也是一样的智慧聪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然而从了解皇上性格的角度来讲,就比不过冰凝了,因此皇上可以笃定,这个一招制胜的法子绝对出自冰凝之手。
怎么办?皇上也同样是有大智慧之人,尽管被冰凝逼迫到此等境地,仍是在极短的时间里想出来了对策。
“很好,很好,朕一直知道你都是知书达礼之人,能够这般深明大义,朕实在是太高兴了,若非亲身经历,朕还确实是不敢相信,这世间还能有像你这般明辨事理,能够做到此等公私分明之人,朕实在是既钦佩又欣慰。”
皇上此举实在是高明,不但顺水推舟夸赞了冰凝大义灭亲的行为,而且成功地避开了年二公子的话题,不过他实在是被逼得没有了法子,不想在冰凝面前承认了自己暗中算计年二公子的事情,只得是来了一个避而不谈。
被皇上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掉了请示,冰凝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知道不可能让皇上当场答应她什么,只要是把话说明白了,把意思都表达清楚了,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他掂量着处理吧。给了她这个人情,她们年家自然会记得皇上的大恩大德,如果不给她这个人情,皇上是君她是臣,她自然也是无话可话,但至少她可以做到无愧于心,无怨无悔。
“臣妾谢万岁爷厚爱和褒奖,臣妾惭愧,明明知道您日理万机、宵衣旰食,年家的事情仍是给您添了这么多的麻烦,耽搁了您这么长的功夫,臣妾深感不安。臣妾自知无以为报,只能够日日为您祈福,求菩萨保佑大清江山永固、百姓安居乐业。另外,臣妾也望您多多保重,就是臣妾的最大心愿了。”
这一席话,冰凝说得言辞恳切,诚心诚意,皇上听得是情真意切、感触极深。这是两个人冷战将近一年以来,难得的一个这个放下一切成见,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面对如此温馨的气氛,皇上的心中实在是舍不得这么快就同意冰凝退下。不想让让冰凝离开就需要找些话题,不过现在这么微妙的时刻,关于年二公子的话题无论如何不能够再提,可是不提这个令两人全都格外关心的话题,还能说些什么呢?将近一年的冷战期,今天是第一次气氛温馨,如果没有任何过渡就突然间谈论风花雪月之事,连皇上这么厚脸皮之人都觉得难以启齿,甚难为情,更不要说冰凝了,定是会羞愤交加、难以接受,结果不但不能令两个人的关系得到效改善,而且还会适得其反,越弄越糟。
既然想多留冰凝呆一会儿,既然不想把局面搞得难堪和尴尬,皇上想来想去只能是没话找话了。
“那个,你后来离府之前在房间呆了些功夫,是在找什么呢?找到没有?”
皇上这个问话对冰凝而言简直就是晴空霹雳!她已经做得格外谨慎了,和月影在房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敢用眼神交流情况,年夫人进屋后更是为她着想,害怕丫头们办事不牢,宁可自己亲自帮助冰凝收拾都不愿有一丝半毫的情况泄露出去,怎么她才刚刚回到宫里,皇上就知道她在年府的闺房里翻找东西呢?
到了这个时候,冰凝没有丝毫疑问,这些定是皇上派了眼线耳目在一旁监视的结果。虽然她早就料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否则在凉亭与父兄见面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小心谨慎到屏通了所有的奴才和家仆,可是自己猜想并防备是一回事,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自己被监控、被窥视又是另一回事。这个认知令冰凝心中格外地难过。
另外因为时间太紧,直到现在冰凝还没有思考出来府里发现的那个通行牌是谁故意陷害她的,现在皇上亲口问到这个问题,冰凝在心里不得不绕了很多个心思。既然皇上这么问了,只有两个可能,要么皇上已经知道了事情前前后后全部的情况,只等着她主动承认招供,看她的表现了;要么就是皇上只是得到些珠丝马迹,闻听了些传言,现在只是急切地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