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今天参加皇上寿辰的所有人,不管是事先知道消息的雅思琦、春枝和云芳,还是事先不知道消息的淑清、惜月、韵音,当见到冰凝出现在满园春色的时候,都是心中暗暗地提着一口气。毕竟前几天的风言风语传得那么逼真,现在见到冰凝真真切切地站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够猜测得出来,一会儿皇上见了她会是什么情景。尽管她们都知道,冰凝能够出现,必定是经过皇上点头应允的,然而在整个寿宴至少要持续一两个时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不但有宴席,还有献寿礼,谁敢保证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作为皇上的女人,她们都了解他的脾气禀性,那可是一个翻手是云覆手是雨之人,就算是有善终也不一定会有善终。
果然,众人的担心仿佛直接就要转化成为了现实,因为皇上连说了两个“朕非常高兴”之后,就没有了下文,此时此刻,从他脸上的神情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读出“朕非常高兴”这五个字蕴含了什么意思,是真的非常高兴,还是正话反说?好好的一个寿宴被冰凝的出现搞得整个膳堂都充满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气氛,有些人开始不由得暗暗地在心中埋怨起冰凝来:一个戴罪在身之人,还来凑什么热闹呢?只怕没能博得万岁爷的恩宠,反而招来更多的罪状,还不如躲得远远,免得惹万岁爷生气,兴许还能多过几天安生日子呢,其它人也不致于吃了瓜落。
就在众人心情忐忑地暗算揣度皇上的心思之时,只听得皇上复又开了口道:“传膳吧。”
虽说寿辰不用聆听皇上的训诫,但是多多少少也要说几句,怎么突然间就从“朕非常高兴”跳到了“传膳吧”?一时间众人只觉得阴云密布、前景莫测,因而更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全都敛眉肃目,一股大难临头的紧张情绪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别的女人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口,一个个谨小慎微,弄得整个膳堂的气氛格外低迷,与今天皇上寿辰这个主题实在是太不适宜,对此雅思琦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管,否则就是她这个皇后严重失职。还好,她没有子嗣,不像其它女人那般有顾虑和压力,另外她又是皇后,有足够的身份和地位来圆这个场,于是待宴席摆放停当之后,她率先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酒盅。
“恭喜万岁爷,贺喜万岁爷,今儿是您的万寿之喜,臣妾和姐妹们都想跟您说些吉利话儿呢,那臣妾就借着皇后这个便利抢个头一名,恭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雅思琦的这个祝酒词中规中矩,挑不出半点毛病来,皇上自然是频频点头,然后在雅思琦举起酒盅先干为敬之后,也举起了自己的酒盅,一饮而尽。如此一番你来我往之后,整个膳堂的气氛自然是有了很大的缓解,因此当雅思琦放下酒盅重新落座之后,淑清也开始跃跃欲试,想要借着这个大好形势,尽快向皇上敬了自己的这盅酒,只是……按名分来讲,她排在冰凝的后面,但是按今天的坐次,她又居皇上的左手。此时此刻,眼见着冰凝迟迟没有举起酒盅,令又想借着大好机会表现自己但是多多少少还是心存畏惧的她没敢造次,只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淑清心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冰凝的心中更是翻江倒海、巨浪滔天。若是这个寿宴发生在她发现皇上是自己的“意中人”之前,面对这样的场景,她一定是心如止水,因为她与皇上之间只是臣子与帝王,只是六十阿哥的皇阿玛与额娘,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瓜葛,因此敬酒之事对于她而言,就像吃饭、睡觉、看书一样的自然,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举步为艰?一个小小的酒盅在她的手中就好似有千斤重一般,就算她使尽了力气,那酒盅仍是纹丝不动,就像粘在了桌子上一样。
虽然冰凝参加今天寿宴的唯一目的就是要做最后一次的亲身验证,力求完完全全地解开自己心中的谜团,力求不会冤枉了他一星半点儿,只是那永生难忘的箫曲早已经是铁证如山,今天的这个亲自验证不过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可是她仍是要走这一场,以求心安。因此在已经有了如山铁证的情况下,她又怎么可能做到波澜不惊、镇定自若呢?
因为冰凝的心海中早已是掀起了滔天的巨浪,迟迟未能举杯的结果自然是将雅思琦刚才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的气氛又降温了好几度,令在座的许多人都是心生不满,特别是那些希望通过取悦皇上能够为自己或是为自己的阿哥谋得利益的人们更是心生怨恼。
这个局面当然也不是雅思琦愿意看到的,虽然她不需要为自己或是其它什么人谋利益,但是今天是皇上的寿辰,让寿星高兴了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因此她必须努力营造一个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其乐融融的氛围,因而对于冰凝的迟迟不肯举杯也是有很大的怨言。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责备天仙妹妹,而是要尽快让已经冷下来的场面重新热闹起来,至于冰凝的后账有的是时候再算。为此她不得不再度出马,担负起这个艰巨的任务,那就是自己主动替冰凝向皇上敬了这杯酒。
然而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雅思琦的手刚刚触到酒盅还没有端起来的时候,就听耳边响起了皇上的说话声。
“刚刚皇后已经说了,她那杯酒是和众姐妹一道孝敬的朕,你们的心意,朕全都领了。今天只是家宴,没有别人,连老十三都告病了,所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