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张王氏被皇上步步紧逼,已经逼到了没有退路的境地,事先商定的法子不能用了,真若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的话,自己就是被新收的偏房,那可是实打实的欺君之罪,可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紧急的情形之下,她再是见过不少世面,但也不是聪明绝顶之人,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得出来新的法子?一时间她是冷汗淋漓、颤抖不已,结果又遭皇上一句“大胆刁民”的当堂怒斥,当即是吓得是魂不附体,条件反射之下竟然抬起头来!
要知道就是身为皇后娘娘的雅思琦也是绝对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视皇上,更不要说身份低贱了上百个等级的张王氏,然而由于她已经被皇上的步步紧逼吓破了胆,以至于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规矩礼数全都忘了一个精光,就这样脸色煞白、神情绝望地望向面前的圣上。
皇上当然也是没有料到一介草民竟然是胆大包天,在被他怒斥之后,不说赶快收敛,低眉肃目,反然变本加厉到胆敢直视他的目光,简直是要反了天了!然而更让皇上吃惊的事情还在后面,本来他是想要开口喊人将这个不懂规矩的张王氏直接拖出去,免得搅坏了这园子的风气,结果还不待他喊出口,反倒是张王氏抢在他的前面喊出了口。
“您,您,您是万岁爷?”
张王氏这话不就是废话吗?能在贵妃娘娘的园子里出现,还不是奴才太监打扮的一个大男人,不是皇上还能是谁?
皇上原本就因为冰凝病重之事而心情极度不好,又见年家竟然派了个没名没分、来历不明的女人,这个举动在皇上眼里分明就是胆大包之举!想必年家一定是觉得大势已去,冰凝又是被打入冷宫之人,早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而且不仅是没有利用价值,更是会给年家增加祸患之人,唯恐避之不及。皇上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年老夫人不想触了雅思琦的霉头,为一个将死的女儿平白地给自己招惹上祸端实在是太不值当,于是就像打发要饭的那样,将这个身份低微的下人假冒年希尧的女人打发进园草草敷衍了事。
皇上最恨墙头草,也最恨被欺瞒,因此年家此举既是没有把贵妃娘娘放在眼中,也是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因此面对这个张口结舌的张王氏,他早已是怒火中烧。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张王氏不仅仅是一介草民,更是个大胆刁民,屡屡冒犯他作为一个皇帝的尊严。由此也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曾经在那一对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年家兄妹面前受到过多少窝囊气。多重因素交织在一起,使得皇上对年家的憎恨又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因此不难想像他此刻心中会是有多么的恼怒,情绪也是烦躁到了极点,恨不能将这张王氏立即就地正法了才好!
“朕看在贵妃娘娘的情面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你,却是你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识好歹,这是要逼着朕要对你出手,那朕就万全了你,来人啊,将这个大胆刁民立即给朕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自从进了这间屋子开始,还是年徐氏被皇上问话的时候,张王氏就一直觉得对皇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因为一直没有正面交锋,也没有亲眼所见,就只当自己是头脑发热烧糊涂了。然而经过刚才与皇上言来语去的几个回合交手之后,她的这种感觉竟是愈发地强烈起来!居高临下的傲慢,咄咄逼人的姿态,简直是与她脑海中的那个人如出一辙!本还一度告诫自己,皇上哪里是她这种低贱之人能够高攀得起的?还是赶快收起这种胡思乱想,不要再给贵妃娘娘平添祸患了!然而树欲静风不止,皇上说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她,而她不也是一样地一而再再而三地躲他吗?可是他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呢?特别是刚刚这一段话,完完全全地与她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到了一起!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张王氏的记忆也不是那么的清晰,然而她与记记中的那个人不是只打了一次交道,那个人既身份高贵,又气质不凡,既傲慢出奇,又冷酷无情,如此特点鲜明、气场强大,真真的是张王氏这辈子见过的最特别也最难对付之人,所以才会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因此即便是时间换成了这么多年以后的雍正朝,地点也换成了森严的皇家园林,人物的穿着打扮也换成了帝王模样,但是他的嗓音却没有半点改变,他的气质没有半点改变,他的傲慢没有半点改变!
张王氏几乎可以完全断定,眼前的皇上就是多年前交手多次的那个傲慢无礼又冷酷无情之人!因而她也就在突然之间一下子明白了当年那个人为什么会态度如此倨傲,因为她当时面对的不是普通官宦或是富贵人家,而是皇子阿哥,怎么可能与她这种低贱的臣民有半点好态度?
如果冰凝不是因为被打入冷宫,她不想娘娘含恨离开人世,如果不是还,她不想小阿哥因为年家受了牵连,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张王氏再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此时此刻也不敢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在皇上面前造次半点,而是会选择将心中的疑团永远地埋在心底。
然而她一想到万一事情真的是她灵光一现猜测的那样,贵妃娘娘就是有恩于皇上之人,那样的话,即便是年家因为二爷而犯了死罪,落得一个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满门抄斩的下场,但至少贵妃娘娘和六十阿哥还能凭这个“恩情”有个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