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玉盈当初没有明确向皇上提及荷包的来源外,还因为皇上一直将玉盈错当成了救命恩人,因此他对玉盈的感情不仅仅只是爱,还由于掺杂了报恩之心而变得复杂起来。不像他对冰凝的感情,因为是纯粹的因为爱而相互吸引,因此不会有太多的顾忌因素,一切都是随心随性而为,所以才会在突然间见到这些荷包的时候没有经过仔细思考就一口认定了冰凝在利用婉然算计他。
如果婉然与冰凝的身份对调,当婉然做出和冰凝同样的举动时,皇上虽然也会怀疑她的动机,但是因为有报恩心理在其中,婉然只要是没有做出危及江山社稷之举,一切的一切都能够得到他的原谅。
再换句话说,如果皇上在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冰凝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就算他明明知道冰凝是在利用他的报恩心理为年家请求,他也不会责备她。就像当初淑清做了那么多针对冰凝的举动,皇上只是罚她去柏林寺吃斋念佛、修心养性,并没有多么严厉的处罚,就是因为自己“移情别恋”背弃了当初对淑清承诺的誓言,有愧于她的结果。
皇上是重情之人,也是念旧情之人,倘若以后他知道了这些荷包统统都是出自冰凝之手,每逢他的寿辰都会做一只,倘若他发现自以为了十多年的事实真相原来统统全都是错的假的,却是连说句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内心遭受痛苦的煎熬与折磨,也算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吧。
然而以上的这一切都是假设,皇上并没有等到真相解开的那个时刻到来就因为冰凝抛出荷包的行为触到了他的容忍底限而变得焦燥不安起来。一方面他不想将冰凝想像成为一个坏女人,另一方面他又实在是找不出来替她开脱的借口,焦头烂额之下的皇上又一次不得不采取了逃避现实之策。
皇上因为挂念冰凝的病情而心事重重地来到了满园春色,现在又因为寻不到解决办法而又心事重重地逃回了九州清宴。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总算是可以逃避掉如何面对冰凝的难题,既是因为他算计了冰凝而心存愧疚,又是因为不愿意相信冰凝也在算计他,双重重负之下皇上几乎是要窒息了,不得不扔下一屋子的人躲起清静来。
正是因为清静了,他的那颗焦躁不安的心也稍稍得以平复许多,这才有时间一点点地理顺这几天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才开始仔细研究这其中的错综复杂的隐情与内幕,首当其中冲的自然就是冰凝落水之谜。
前两天他通过向月影问话,虽然当时满心欢喜,以为冰凝真的只是因为赏月才激发了游湖的兴致,然而今天这个寿辰宴结束之后,他又开始对自己曾经的判断抱以怀疑的态度。越想皇上越是觉得诡异,因而脑海中又浮现出来几天之前与霍沫相处的场景,仿佛是按下了时光刻录机的慢进键,他开始仔细审阅那些场景,画面一桢一桢地在播放,他的心也慢慢地越揪越紧起来。
在生辰之前的一个月里,由于清风被除掉,又给霍沫安排了一个拦路虎——淑清,皇上觉得高枕无忧了,于是一连二十来天都没有再理会霍沫,导致她由于又是焦急又是猜忌无双得宠而害起相思病,彻底地卧床不起。由此可见,皇上将霍沫弃之不理完全是因为他已经将霍沫利用得差不多了,本来就对她没有半点感情,现在又没有多少可利用的价值,皇上当然是连见都懒得见她一面,更不要说还要强迫自己装出一副与她情意绵绵的样子。
然而随着生辰的日渐临近,皇上得知雅思琦正在精心为他筹办一个盛大的生辰庆典,而且还是别出心裁的,心里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此时倒年大计已经进入尾声,“年选”势力被他沉重打击,年二公子都被押解进京打入天牢,标志着年选集团寿数已尽。对于年二公子皇上恨不能立即杀掉已绝后患,然而由于他对冰凝从来都是爱得至深至沉,因此冰凝成为横亘在他和年二公子这对君臣之间的一个重要考量因素,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
若是对她的二哥下手,必定是要刺激到冰凝,由于上次福宜阿哥的过世令冰凝深受刺激而导致她得了失心症,有了这么惨重的教训,他哪里还敢有半点轻举妄动?万一这一回因为对年二公子下手而再度刺激了冰凝旧病复发,如此严惩的后果他是无论如何也肯接受。
然而年二公子功高盖主,而且年选集团势力大到已经严惩威胁到了大清帝国的程度,不除不足以保住老祖宗缔造的江山社稷,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年二公子一定不能活过今年,否则他辛苦了大半年的倒年大计又要付诸东流。怎么办?既不想冰凝受刺激,让他失去自己最爱的女人,又想要尽快除掉年二公子以免夜长梦多,素以足智多谋的皇上这一次就算是绞尽了脑汁都没能寻出一个万全的法子,寻到一个最恰当的时机。
尽管没有想出来万全之策,不过皇上有一个认识倒是非常清楚,那就是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最佳时机:一则他的寿辰即将来临,处决臣子是一件极为晦气的事情,二者自然是不可同时存在;二则先皇三周年祭日也是在即,年二公子虽然已经是阶下囚,但年党的势力与余威仍是不能小觑。
一方面是为了稳重起见,一方面也是不想在他生辰的时候见到冰凝那张对他万分决绝的脸,因此在十月三十日之前,他必须继续维持现状,而维持现状的就必须要与霍沫继续逢场作戏。无可奈何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