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兰泰一开口,将穆哲吓了一大跳。她确实是早就认定吉兰泰的不请自来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原由,但是她也万没有料到,吉兰泰居然是受了她的父亲大人委派,西泰有事情需要帮忙,为何不直接找十四阿哥,而是拐着弯地让吉兰泰出面找到了她这个十四福晋的头上?
见穆哲一脸惊诧许久不曾开口,吉兰泰知道对方一定是极为谨慎之人,不会轻易表态,于是也不待穆哲再开口,又径自说了起来。
“此次阿玛差遣妹妹,主要是有两个事情,先说第一个。妹妹已经到了参选秀女的年纪,想要图个好的前程,府里实在是没有这个本事,唯有求到您的头上……”
“啊?”
穆哲一听这话,当即脸色黑了下来。
“虽然咱们满人的格格不讲究那些汉人的俗礼,不过,到底你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家,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用得着你自己抛头露面?就算是想要有个好的前程,不也应该是由你的额娘出面吗?”
面对穆哲陡然提高的嗓音,吉兰泰的脸色微微显露出窘迫的神情,不过也只是微微地一闪而过,随即又迅速地恢复了常态,若不是穆哲刻意观察,根本就不会发觉到她的这个异样。而迅速恢复常态的吉兰泰为了免于失礼,也是尽快地开口回复了穆哲。
“回姐姐,妹妹的额娘早年前就过世了……”
也是吉兰泰回复之后,穆哲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塔娜嫁到十四府之后没多久就接到了娘家的报信,说是她的额娘过世了,因为塔娜的娘家不在京城,而塔娜又是十四阿哥的小福晋,皇族没有给平民守丧的规矩,更重要的是塔娜并不受十四阿哥的宠爱,当然就得不到任何的额外照顾,最终的结果就是让大管家以穆哲的口气回了一封书信,又附上一千两银子,算是表了个姿态。这些都是穆哲亲手经历的事情,她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她当然不是忘记了塔娜没有额娘之事,而是忘记了塔娜与吉兰泰是亲姐妹的事情!结果因为她的这个疏忽触动了吉兰泰丧母的伤口,穆哲的心中甚是后悔,于是赶快开口岔开话题,以期解除吉兰泰的窘境。
“哎呀,你瞧瞧,我可真真的是糊涂了,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那个,你阿玛没有续娶吗?还有其它的姨娘呢?”
面对穆哲一口气问出来的那么多的问题,吉兰泰只有一张口,只能是一个一个地细细道来。
“回姐姐,妹妹的额娘过世之后,阿玛甚是伤心,一直都没有再续娶,额娘走的时候,妹妹年纪还小,姐姐又已经出嫁了,府里的姨娘们容不下妹妹,阿玛虽然有心袒护,但平日里总是要去衙门里当差,顾不得妹妹,所以,或许是阿玛也是心生愧疚吧,总想为妹妹谋个好的前程,又担心差使姨娘来十四府爷上一趟,不但不会替妹妹说话,反而还存心坏妹妹的事情,所以左思右想之下,只得是让妹妹自己走这一趟。若是十四爷还在京城的话,阿玛都打算自己亲自向十四爷提这个事情,只可惜,十四爷远在西北,书信往来既说不清楚,又耽搁功夫,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实在是冒犯了十四爷和您,还望您不要生气。”
穆哲虽然是个妒忌心极强之人,但是除了善妒之外,作为当家主母还是没得挑的,为人处事也都是见识过大世面之人,也难怪能够深得当时的德妃娘娘的格外偏爱。因此在听了吉兰泰的这番来意之后,穆哲不由得渐生同情之心。
“原来是这样呀,刚才我实在是不太了解情况,引发了你的伤心之情,姐姐我也是甚为后悔,那个,虽然姐姐是十四府的大福晋,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还是要跟爷商量商量才行,这一时半会儿我也答应不了你什么。”
“多谢大福晋,噢不,多谢姐姐,您能跟十四爷提这个事情,妹妹就已经阿弥陀佛了,妹妹不会要您即刻就答应什么的。”
“你能这么明白事理,姐姐也觉得格外地欣慰呢。其实这个事情你也不必着急,选秀要等康熙六十二年才,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应该误不了你的前程。对了,说到前程,姐姐到现在也不知道,你到底想个什么样的好前程呢?”
话说到这里,一直都是落落大方、侃侃而谈的吉兰泰突然间卡壳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来。其实,她并不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好前程,而是她想要的好前程实在是说不出口。
此时是康熙六十一年,先皇八岁登基,今年已是六十九岁高龄,再看吉兰泰,比塔娜小了整整有十岁,今年芳龄刚刚一十有四,因此吉兰泰所谓的好前程,不是说她已经有了意中的婚配对象,而是只要不被选入后宫就是万事大吉。如果能够顺利落选,她就算是恢复了自由身,可以在小官小吏的范围内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婆家,不求荣华富贵,只想平平安安。
先皇是谁?是穆哲的公公,皇阿玛,吉兰泰与穆哲没有半点交情,只凭塔娜妹妹这个身份冒然前往已经很是无礼了,而她的这个所谓的好前程说得直白一些,就是“不想嫁给您的皇阿玛”,就是“嫌弃”她的皇阿玛,这让吉兰泰又如何说得出口来呢?
吉兰泰面红耳赤迟迟不肯开口,可是把穆哲给急坏了,求她办事却不说明白自己想办什么事,那她还怎么办事?
“我说妹妹呀,哪儿有你这么办事的?不把话说清楚了,姐姐就是有心想帮你的忙也帮不上呢,难不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