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驾崩了可是天大的事情,穆哲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吉兰泰,当即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因为随着先皇驾崩的消息同时传来的是他们的四哥成为了继承大统之人!穆哲又急又气又恨,一时间整个人都是懵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幸好大管家没有跟她一样懵掉,整个十四府才算是没有在这场变故中轰然倒下,于是主仆分工,大管家忙着给十四阿哥传递消息,穆哲忙着进宫找德妃娘娘苦想对策,一时间众人将吉兰泰早就忘在了九宵云外。
由于京城与西北相距遥远,因此即便是人歇马不歇,家信也是在大半个月之后才到了十四阿哥的手中,那个时候他刚刚结束了兵营巡视,回到抚远大将军府,第一封穆哲向他讨寻如何解决吉兰泰这个棘手问题的家信还躺在信匣里,第二封信还没有到,这第三封十万火急的家书就抢先到达了,十四阿哥当即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立即部署回京奔丧的策略,因此那躺在信匣里的第一封信压根儿连看都没有功夫去看。
尽管十四阿哥做出了周密的部署,然而人算不如天算,与塔娜分道扬镳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文书在自己身上的假象,引开皇上派出的亲信人马,以便将那九大箱子比命根子还重要的书信平平安安地带回京城,可是先期回到京城的十四阿哥等到的不是他梦寐以求的千秋大计得以如愿实现,而是付出了做梦都想不到的惨重代价:九箱文书不翼而飞,婉然死了,塔娜疯了……
如此沉重的打击令十四阿哥几乎消沉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待他好不容易不得不接受了皇位与自己错失交臂,连个奴才拉锡都敢对他不恭不敬,成者王侯败者阶下囚的现实之后,整个十四府才算是稍稍步入了正轨,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穆哲才想起来,府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吉兰泰不知道如何打发呢。
“爷啊,妾身上回让何管家修书一封,向您讨一个如何打发吉兰泰的法子,您还一直没有给妾身回信呢?”
“什么吉兰泰?哪儿来的老妈子?”
“啊,您不知道?”
“爷在西北,府里的事情怎么会知道?”
一听十四阿哥的这番话明显不像是故意装作不相识,穆哲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于是赶快把事情的原委向他一五一十地讲了个清清楚楚,而十四阿哥越听越是愁眉紧锁,待穆哲全部讲完之后,又是沉寂了许久才开了口。
“怎么什么事情都赶得这么凑巧呢?简直就像是戏文里编排的似的,若不是爷知道西泰过世,皇阿玛驾崩,塔娜得了失心症都不是什么人能决定的事情,爷真是要怀疑这吉兰泰来咱们府里之事实在是太过别有用心了。”
“回爷,妾身当时也是觉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才没敢轻举妄动,赶快让大管家给您修书一封的……”
“好,你做得太对了,如此行事才是最最合爷心意。”
“那,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容爷几天功夫,好好想一想。”
这一想就是十天过去了。第十一天的上午,他将穆哲叫到了大书房,特意将整个院子清了场,所有奴才都避到其它院子去,就连贴身奴才喜福还有翠珠二人也都被差遣到了书院的大门口处。
“爷啊,您这是……”
“爷这几日好好想了想吉兰泰的事情,爷决定将她留在府里……”
“留在府里?您不是说觉得她很可疑吗?”
“你以为爷这十天就坐在屋里什么都没做吗?爷当然是派了手下秘密去了趟山东……”
“啊,爷真是太英明了!”
穆哲确实是没有想到,以为十四阿哥这些日子一直都呆在府里意志消沉、万事不管,现在听说派手下去了山东,不用问她也知道,一定是去吉兰泰的娘家打探情况去了。
“爷堂堂的大将军王,若是连个十四岁的黄口小儿都能被骗了,爷岂不是草包一个?”
“回爷,妾身真是糊涂了呢,不过,您既然派奴才去了山东伊尔根觉罗府,为何还是决定要将吉兰泰留在府里呢?恕妾身实在是头脑太不灵光了。”
面对穆哲急切的目光,十四阿哥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爷现在的情形你也很清楚了,八哥那里都自顾不暇,还指望着爷呢,可是爷晚了那么多天才赶回京城,说什么都晚了,可是爷真的是不甘心啊!”
说着,十四阿哥将拳头狠狠地砸向了身边的八仙桌,令桌上的茶盏相互碰撞,都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吓得穆哲半晌都没有回过神儿来,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整个房间在巨大的碰撞声过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她才听到十四阿哥重新开了口。
“爷不甘心又有什么用?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是大局已定,原本属于爷的,统统都被四哥抢走了,抢走了!”
这个话题自从先皇驾崩之后一直都是十四府的禁忌,除了十四阿哥自己,不要说奴才,就是穆哲都不敢提半个字。还好,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算是他仍然不肯承认自己落败,仍是称皇上为“四哥”而不是“皇兄”,但是情绪已经不像刚刚回到京城的那几天那样极易失控了,而是能够在发泄了愤怒与不满之后,可以渐渐地将情绪平稳下来。
然而穆哲万万没有料到,他们夫妻二人一开始说的是如何打发吉兰泰的问题,与储位之争没有半丁点儿的干系,怎么不知不觉之间话题跑偏到了与皇上的深仇大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