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之所以如此心情迫切地想要将二妞打发走人,一则是她过不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中”的被人伺候的日子,二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想去冰凝的灵堂前祭奠她家小姐一番。
自从冰凝过世之后,月影日复一日地守在园子的灵堂里,不管是雅思琦主政时期的潦草敷衍,还是惜月当权之后的假意奢荣,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冰凝半步,只想无时不刻地守候在她家小姐的身边,让冰凝不觉得孤单、寒冷。
然而皇上的一声令下,让月影不得不离开冰凝,离开京城,来到这荒野之地,不要说不能再陪在她家小姐身边,她就是连寄托个哀思的地方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十四阿哥是皇上的死对头,而冰凝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女人,月影原本就一直视十四阿哥为魔王,现在更是担心他将对皇上的怒气一并也撒到皇贵妃娘娘的身上,因此她哪里还敢表现出对冰凝的半点哀思之情?白天的时候小心翼翼不敢有半点轻举妄动,每每只有到了夜晚的时候,才敢从?笼里拿出白天偷偷从膳食中藏起来的小饽饽,小果子,一样一样摆在小桌上,然后再面对窗前的月光,虔诚地跪在小桌前,悄悄地祭拜一番,同时还要心惊胆战地提防着门外是不是有十四府的奴才走过。
从到了十四府的那天开始她就不停地琢磨大年三十的大祭之事,然而一直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她都没有找到半点行之有效的法子,最终无奈之下,不得不因陋就简,选择了那个虽然简陋但极为僻静安全的柴房做为冰凝的大祭之所,对此月影的心中又是惭愧又是自责。
当吉兰泰别有用心地将她引到十四阿哥面前的时候,月影万没有想到,在这个不起眼儿的十四府角落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极尽奢华的灵堂!雪白的幔帐,绫罗绸缎应有尽有;数不清的烛火闪耀跳动,将房间照耀得犹如白昼一般;富丽堂皇的供器在烛光下折射出灿烂的光芒,刺得月影几乎有些睁不开眼;金元宝除了用堆积如山来形容之外,她实在是找不出更贴切的词语;供品更是琳琅满目,令她目不暇接,甚至有些东西她在皇宫都没有见识过,当然更是叫不上名字来。
然而还有让月影意想不到的事情,那就是这里供奉的居然是她家小姐的牌位!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她与十四阿哥之间的那场交锋,令月影心力交瘁、疲惫之极,继而大年初一整整昏睡了一天。醒来之后,她就开始享有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主子生活,然而她的内心却是饱受煎熬,她想要去灵堂祭拜的念头无时不刻充斥着她的大脑,奈何她既没有搞清楚十四阿哥为何会如此竭尽全力地祭奠皇贵妃娘娘的亡灵,又因为二妞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服侍左右,令月影既不敢也没有机会第二次踏入灵堂半步。
终于在大年初四的时候,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十四阿哥出了府门不知去做什么,贴身奴才一个守在他身边,一个去歇息;二妞又是一连服侍了三天三夜,疲惫到了极点,一旦歇下定是睡得昏天暗地、人事不知;贝子府十四阿哥的书院后院向所有的主子和奴才下了不得入内的禁令……面对如此天赐的良机,月影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月影先开始装模作样地在自己房里收拾归置起来,重新拾起这些熟悉的差事,令她的心情顿觉舒畅至极!而她更想做的事情还在后头,不过月影也变得越来越机灵了,知道不能立即付诸行动,而是强忍着按捺不住的激动,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确保二妞彻底离开,确保后院除她之外空无一人,她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朝那间供奉着冰凝牌位的秘室走去。
在推开灵堂大门之前的那一瞬间,月影又极是机警地回头望了一眼,确信书院的整个后院仍是只有她一个人后,这才果断地手上用了一把劲,将大门推开了。
随着大门的推开,呈现在月影眼前的与她三天之前所见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那一次是在夜晚,灯火显得极为辉煌,现在因为是白天,虽然烛火仍是数也数不清,但是震撼力确实是不如第一次。然而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样,没有半点改动。唯一的变化就是供品的种类和位置,很多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是与三天前相比,也是一样的品种繁多、数不胜数。看来这供品定是每日一换,才会保持得这么新鲜,才会在品种和位置上发生了变化,想到这里,月影心中更是对十四阿哥感激不尽。
只不过此时此刻,她的心思全都放在冰凝的身上,因此感激之情也只是在一瞬间,随即她就急急地移动脚步奔到冰凝灵位前,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失声痛哭、长拜不起。
“小姐,小姐,奴婢来看您来了,看您来了。奴婢来得太晚了,您狠狠地责罚奴婢吧,奴婢辜负了您,奴婢对不住您,您就狠狠地责罚奴婢吧,只有这样,奴婢心里才能好受一些呀!”
月影狠狠在责骂了自己一番之后,这才发觉居然忘记给她家小姐请安了。
“小姐,奴婢给您请安了,您这些天冷不冷,身子舒坦不舒坦,衣裳还够不够,十四爷给您准备了这么多的吃食,噢,万岁爷也给您准备了,想必您一定是不会太饿吧,就是想六十阿哥了,是不是?”
来之前,月影早已经是攒了一肚子的话要跟冰凝说,千头万绪,因此待到说的时候,根本就理不清,东一榔头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