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下扬州”,然而京城的三月却还是春寒料峭的季节,不过还是有些花儿不畏寒风习习,努力地迎接春天的到来:腊梅早已经怒放枝头,玉兰也绽开了一个一个的花苞,迎春更是将整个枝条染成了金黄色。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然而皇上的心情仍是没有能够走出寒冬。皇上的喜怒哀乐就是皇宫的晴雨表,整个宫殿依然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特别是随着皇贵妃百天祭日的日益临近,所有的主子和奴才们都是心情忐忑,因为皇上每一次询问皇贵妃百日祭奠大典情况,每一次都是对呈上的方案百般挑剔,每一次都是将负责的官员骂得狗血喷头,以致这些官员都糊涂了,面对皇上的鸡蛋里面挑骨头,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丧仪制度摆在前面,不能越矩,可是皇上又左右横竖都是不满意,这可如何是好?于是他们纷纷跑去向怡亲王讨求法子,可是怡亲王对此也是爱莫能助,因为他自己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私底下不知道被皇上责备了多少回。
皇上本就是极为挑剔之人,又是为自己最为心爱的女人操办丧仪,真真的是恨不能倾尽自己的所有,然而冰凝再是为他所爱,却是碍于身份,享受不到最高级别的,也就是皇后的丧仪大礼,皇上正是因为既明白这个道理,又不甘心自己的女人配享不到最尊贵的丧仪,无奈的情绪渐渐地积攒起来,就演变成了一股邪火,不管官员们做得对还是不对,统统都一概认定为不对,仿佛只有痛骂他们一顿才能够为冰凝挽回一些尊严。
其实这些被皇上大骂一顿的官员待遇还算是好的,还有比他们的境遇更糟糕的。那一日皇上又提问皇贵妃丧仪之事,礼部由庄亲王十六阿哥掌管,作为皇上的嫡系部队,十六阿哥可谓是尽心尽力尽责,可巧那天他外出办公差,禀报皇贵妃百日丧仪操办之事就落在了礼部尚书崇酼的身上。
按道理来讲,也不能责怪这位尚书大人,毕竟这些事情不是由他一个人决定的,然而皇上一听到仪仗的准备情况就立即发火了。
“怎么才这么几个人?”
“回万岁爷,皇贵妃丧仪大典写明的就是这么些人,而且已经有四十八人,不算少,皇后的仪仗……”
“闭嘴!”
这崇酼大人也是没有摸清皇上的脉,皇上分明是在鸡蛋里面挑骨头,而他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杵皇上的心窝子。皇上最为愧对冰凝的就是在她有生之年没有将她册立为皇后,原本他是信心百倍地早早就打算好了,一旦雅思琦病故,定是会将冰凝立为继后,了却她一生的夙愿。结果皇上万万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冰凝居然走在了雅思琦的前面!这么突然的变故令他面对冰凝红颜早逝这个现实的时候,痛心与愧疚几乎占据了相同的比重。
然而这位身为礼部尚书的财崇酼大人由于不甚清楚这些宫闱秘闻,又一心想要开脱自己的责任,于是就把皇贵妃丧仪大典搬出来,言下之意,皇贵妃再是尊贵也尊贵不过皇后。这下可好,一句话就像是桶了一个巨大的马蜂窝,令皇上的邪火就像火山喷发一样暴发出来。他本来就因为愧疚而憋着一口闷气,才对冰凝的丧仪横挑鼻子竖挑眼,而这位崇酼大人居然一丁点儿的眼力劲儿都没有,直接就撞到枪口上面,胆敢拿皇贵妃与皇后相比,虽然这是事实,但是在皇上的耳朵里听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因此当着所有官员的面厉声呵斥了他。
皇上很少如此不给官员们面子,他虽然也经常斥责官员,但大多数都是在私下的场合,当着众多官员的面怒斥官员,除非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重大事项,或是为了杀一儆百而故意为之,然而这一次,他完全没有给崇酼留半点面子。崇酼哪里见识过皇上如此大发雷霆的时候?当即就懵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人越是着急就越是会出错,这崇酼更是如此,急忙之下除了
“启禀万岁爷明鉴,微臣全都是据实相告,没有半点虚假之语,皇贵妃只能四十八人,否则就是乱了朝纲,您也要被世人误会成为……”
“让你闭嘴,你是没长耳朵吗?你这是专门与朕对着干!你这是抗旨不遵的大罪,你还想反了天不成?”
皇上真是被崇酼给气疯了,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居然还将“乱了朝纲”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几斤几两了,他若是不此事立即镇压下去,岂不是要助长朝中的这股歪风邪气?那还要他这个皇帝做甚?全听他们这些臣子的,他不是傀儡皇帝还是什么?
“传朕的口喻:崇酼身为礼部尚书,筹备皇贵妃丧仪不能尽心尽力,特别是仪仗,甚为草率,有辱皇贵妃之尊,除崇酼之外,侍郎哈尔达、和泰、宗崎三人在皇贵妃丧仪之事中亦同样未能尽心尽力,即刻起,以上四人俱降两级!”
“回万岁爷,微臣冤枉,微臣冤枉啊!”
“回万岁爷,微臣一切都是听从崇酼大人的吩咐,不曾……”
崇酼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辩解非但没有成功解脱困境,反而遭到连降两级的厄运,当即是慌了神儿,而另外三位侍郎就更是冤枉,他们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就被稀里糊涂地连降了两级,这天大的冤屈上哪儿说理去?然而此时此刻,他们的自我辩解对皇上来讲简直是不胜聒噪,犹如往他的熊熊烈火上又浇了一桶油,招致了皇上更加愤怒的怒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