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病榻上的王爷,眼睛在装模作样地看书,心中却在胡思乱想,稀里糊涂地也过了将近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而冰凝呢,虽然依他所言,远远地坐在桌几边,却也是心绪不宁了同样长的时间。
她很想知道他这次的病情如何,现在好转没有,身子还有什么不适吗?药都喝了没有?虽然她有好多好多的情况想知道,可是,他正在目不转睛地专心地看着书,分明没有想要理会她的意思,被他干干地、冷冷地晾在一边,她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两人就这样,一个半靠在床头,一个悄坐在桌边,各自想着心事,就像九年前的那个新婚之夜,只不过两个人调换了位置,那时的她,一身凤冠霞帔端坐喜床,那时的他,一身酱紫衣袍闷坐桌边。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漫无目的地倾洒在青砖地上。偶尔几声蝉鸣,微风吹过,不知道从哪里吹来阵阵花香。
“爷,批好的折子都收齐了,要盖章吗?”
秦顺儿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在这寂静的时刻,竟然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半天才缓过神儿来。王爷的习惯是一口气儿将所有的公文都集中在一起看完,批阅过后,再由秦顺儿统一负责拿去盖章,盖好章,就算是正式批完,可以交回衙门。
病中的他并没有耽误公事,今天的公文他在午膳前就批完了,因此他想了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就叫秦顺儿进来,又拿起来最后看了看。秦顺儿则恭敬地立一侧,等着他发话。
看见他要处理政事,冰凝赶快站了起来。她当然最为清楚,王爷现在是在处理公务,政事根本就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够听、能够看的事情,按规矩是应该避出去,因此她抬眼向他望去,希望向他禀报一声就自觉地先告退下去。
可是他此时正在专心地看着折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正向他投来请示的目光,这个结果令她很是无助,异常窘迫。还好,没一会儿,他因为有事情要交代秦顺儿,一抬眼,恰好看到了她的满脸不自在,以及浑身的不适。
尽管他只是看看公文,并不是与大臣或是幕僚们讨论什么政务,她留在房间里并不有碍大局,但是,他从来不会让一个女人搅和到他的政务中来,虽然他知道她也没有这个心思,可规矩就是规矩,他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因此他想了想,让她到外面回避一下,对两个人都好,而且,他确实也还有事情要跟秦顺儿单独吩咐,于是就对她说:
“爷还有事情要吩咐秦顺儿,你先去趟书房,抽屉里有爷的印章,你给拿到这儿来吧,黑色锦盒里的那个。”
一听说可以离开这个房间,冰凝的心中如释重负、欢喜不已。毕竟一个女人如果离政务太近,是不守妇道的行为,既然能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自然是欣喜异常。特别是当她出了房门来到院子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心情顿时舒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