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薰浅赌气一般向前走,将祁玥甩了十丈远,坐贤王府已有十余天,她早已将贤王府的每一处风景都了然于心,自是不会忘记自己的浅阁在哪儿。
祁玥不是第一次来贤王府,却是第一次去浅阁,他长这么大,去过的地方千千万万,独独没好好欣赏过女儿家的闺阁。
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失礼的,谁敢跳出来用道德舆论指责他,他便以娶叶薰浅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浅阁位于贤王府东南侧,叶薰浅脚步轻盈,似蜻蜓点水般在正屋前的空地上走过,她喜欢视野开阔的地方,而浅阁的布局也不像一般闺阁女子的住处那般处处透着婉约,琼花被种植在花圃里,迎着风舒展着自己纤细的腰肢,花朵摇曳,仿佛在迎接浅阁最尊贵的客人。
侍女们见叶薰浅大步流星地回来了,不敢有丝毫怠慢,“见过郡主。”
“都起来。”叶薰浅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径直走进房门。
她没有那么伟大的宏愿去改变这个时代一些人心中根深蒂固的奴性,这个世界,只要有贫富差距,就注定了不可能用有绝对无差别的平等,哪怕是在现代,人与人之间仍然有着天壤之别。
譬如说,同样是做错了事情,强者向弱者道歉,是修养的外化,相反,弱者向强者道歉,无异于求饶!
琼华听到了外边侍女们的声音,连忙探出了脑袋,和叶薰浅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相遇,蓦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好像……好像她昨天不该听老王爷的话将郡主一个人丢下的……
“琼华,你给我出来!”叶薰浅正气头上,来势汹汹,仿若洪水般袭来。
琼华端茶的手一抖,连忙倒了一杯,给叶薰浅递了上去,“郡主,请喝茶,祁世子在呢!您的形象,要淑女啊……”
“淑女个头!”叶薰浅抢过茶盏,一口气喝完,她抬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边残留的茶水,然后扔下杯子,揪着琼华的耳朵,“有你这样的丫鬟啊?竟敢丢下主子独自一人开溜!”
“祁世子……”琼华苦着一张脸,求救的眼神向祁玥的方向扫去,她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郡主好?郡主“克死”了那么多好男儿,都快无人问津了……好不容易勾搭了祁世子……身为一个好丫鬟,怎能不给郡主创造扑倒美男子的机会?
听说,祁世子自幼体弱,面对如此彪悍的郡主,应该招架不住吧?郡主彻夜不归,不知道有没有和祁世子发生一些故事?
表情是八卦的,眼神是暧昧的,琼华看着祁玥和叶薰浅一前一后,贼兮兮地笑着,“郡主,琼华忘了,今天的琼花还没浇水呢!”
趁机开溜,连借口都这么蹩脚,叶薰浅如是吐槽,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正午时分不宜给花草浇水,以免花草脱水枯萎而死,琼华不是普通的丫鬟,怎会连这都不知晓?
只见她匆匆走过,行至祁玥身边,脚步骤停,万般纠结,好像在思考着有些话该不该和祁玥说。
“再不走,本世子也保不住你。”祁玥淡淡一笑,一如既往的从容。
饶是盛夏的天,也让琼华也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前一秒还在犹豫,后一秒就脚底抹油般离去。
祁玥的脚步很轻,宛如踏在云朵上一般,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叶薰浅身边,视线在周围的陈设上移动着,叶薰浅淡然自若地坐在鼓凳上,月牙桌的中央放置着一小碟瓜子,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享受着午后的闲适悠然,眼神却时不时落在祁玥身上,而后又快速移开。
男子双手负于腰后,眼神柔如夏日的清风,他观察得十分仔细,甚至连屋子里哪里最适合藏人都观察得一清二楚,只是,当他的眸光触及窗台笔架旁的血龙木雕时,唇角的笑意顿时一凝,他鬼斧神差般被吸引住了,向卧室的窗台边上走去。
正在嗑瓜子的叶薰浅忽觉祁玥已经不在身边,丢下左手中剩下的瓜子,环顾四周,发现祁玥往自己的闺房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男人还真是……
“祁玥,你站住,那是我房间!”叶薰浅在身后嚷嚷着,可男子却仿佛闻所未闻般跨步前行,若是叶薰浅与他近在咫尺,定能听到他的呼吸变快了、变沉了……
他克制着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抹悸动,逐步靠近,随着两只木雕在他的视野里愈发清晰明丽,那早已遗失在万里时光长轴之外的遥远记忆,于此刻,渐渐开启。
他修长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握住了那两只红色的木雕,棱角分明,触感细腻,与记忆中最初的轮廓重合在一起,那熟悉而久违的气息萦绕鼻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起了那时光景。
那年,他六岁,而她三岁。
他进宫看望姑姑,却不料在御花园里,被一只通体白毛的狗叼走了腰间的玉佩,那是他父王留给他的唯一念想,对他的意义可想而知,他心中万分焦急,追着白狗一只向前,浑然不觉已经走到了十分偏僻的地方,那时正值交接班,不知是哪个小太监玩忽职守,忘记关冰库的门了,白狗叼着他的玉佩跑进了冷宫旁的冰库里……
他不疑有它,同样跑进了冰库里,当时的他只想着将玉佩抢回来,却没有想到在自己进入冰库的刹那,冰库之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最后他抓住了白狗,夺回了玉佩,用力地敲打着周围的冰面与门,却无人应声。
皇宫里最大的冰库,地处冷宫旁,周围的人本就稀少,更何况这冰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