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气温骤降至令人身寒,世人用“朝穿皮袄午穿纱”来形容沙漠里巨大的温差,确实应话。
孤零零的人和马冷冷地凝视着这一切,似乎还在期待这里能变得喧嚣和热闹,但现实令人感到很绝望。
生命在砂砾下死亡,砂砾在生命下荒凉撄!
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魅深,一直伸向远处,远处偿。
僧人的视线很想穿透这层黑幕,很想刺探到天之尽头,那……会是什么?
武赢天站立于沙丘之巅,冷现出孤与美。
“她”在静静地洞悉生命的冲动和喧嚣,身处此境,自己显得是如此渺小和微不足道,仿佛只需偶尔变幻,沙浪翻腾一下,世界就消失了。
夜空深邃。
人马夜行。
无可奈何的心情在前也随后。
武赢天趁着夜色开始向唐僧靠拢。
因为唐僧行的是偷渡之举,“她”知道烽台既是路标也是险标,一个闪失,可能就终结了伟大的西行。
烽西,黑影蠢动。
满心荒凉的唐僧突见渥洼池,那星闪漪涟的波光叫人极是动容!
他心道:“哎呀……大漠里能有此美绝人寰之水,真不愧深得天地之韵律,造化之神奇,令人神醉情驰。”
焦渴万分的唐僧牵马过去饮水,身心具为畅爽之后,他喜色取出早已空净的皮囊去盛水。
“嗖……”
寂静的夜空突然响起震音!
远处的“妖精”暗呼不好!
于是其弃马一通发力疾飞!
可……
刻意回避的距离太过遥远!
未待“她”动至近身,一支利箭已是飒然飞来,它飞过弯腰取水之人的眼界,凶险地擦着他的膝部而过。
“呲!”
利箭半没于沙土,尾翼隐约振晃。
“啊!”
唐僧吓得跌退数步,手中已灌满水的皮囊也惊而脱落于浅滩。
“嗖……”
夜空再起萧萧之声,又是一箭飞来!
“呜……呜……”
与此同时,妖风暴起,沙尘遮星蔽月,飞箭已然是半途而逝。
延西!
原来她一直都在!
玄奘大喜,他浑起胆色凛然对着烽台喊道:“军士请不要射箭!贫道乃是从京城而来的和尚。”
只要有“妖精”在,有妖风吹,唐僧也就无所畏惧。
说罢,他拾起皮囊,明目张胆地牵马缓缓走向烽台。
烽台上的士兵听说对方是和尚,还是从京城来的,一时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误判之果担待不起。
等牵马的人走近了,台端一角探出个身影。他大声问:“喂……你真是京城里的和尚吗?”
“贫道确从长安来,决无谎言!”
“哼……”士兵逞威道:“口说无凭,你先站在那里别动,乖乖候着,否则乱箭伺候。”
“是,贫道决不擅行。”
经过一番仔细的观察,士兵们发现对方仅仅是一人,周边并无同伴。
他们经过快速商议之后,数名铠甲兵士干脆举着火把开门出来查验。
玄奘将经箧里的章疏取出来给士兵们看。
在火把的明光之下,其信物与身形速辩。
兵甲:“哟,你还真是个和尚!”
兵乙:“你虽然是个和尚,但深夜取道边关实属行迹可疑。边境上的人事历来就重不就轻,我等也做不了主,这样吧,请随我们去见校尉大人,何去何从由他来把握定夺。”
在确凿了玄奘的和尚身份之后,士兵即刻就领他去见王祥校尉。
虽然语言不通,但武赢天观见士兵们并无恶意,“她”也就没有再出手,只是悄悄地暗中尾随。
[烽台军营……]
士兵将唐僧带至王祥跟前。
“校尉大人,我们发现一个自称从京城而来,偷走边关的和尚,小的们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大人来亲自发落。”
玄奘行以僧礼主动打招呼,“南无阿弥陀佛,贫道参见校尉大人。”
王祥校尉围着玄奘打量了一圈,见他神色笃定而身形稳重,似乎修为不浅。
“师父,你是从京城来的?”
“正是。”
“难得碰上苦行僧。”
王祥校尉捋了捋胡须,“从长安至此,路途遥远呐!这份毅力叫人好生佩服。那师父这番夜行边境,是准备要到哪里去?”
玄奘礼回道:“校尉大人,贫道乃是向西,欲去往婆罗门国求取真经。“
“哦……”
有通牒在手的王祥顿时知道了此人是谁——他当是玄奘法师,不过……因其家母与两位姐姐均竭诚信佛,继而引申出了自然的善意。
他吩咐士兵道:“你们全都退下吧!这位僧人我自会处理。”
“是!”
士兵们全部撤出去,军房里只留下了两人。
王祥校尉笑而礼道:“倘若王某没有猜错的话,师父定是被朝廷广发通牒要遣返回京城的玄奘*师。”
唐僧倒吸凉气,惊道:“贫道确是玄奘,还望校尉大人法外施恩,特赦通行。”
王祥见对方因被揭露身份而颇为不定,便主动去缓和气氛。他既口请,又身示,“法师请入坐。”
校尉大人接着道:“西路异常艰难遥远,就连结队而行的商旅也时常蒙难,你孤身一人终是走不到,不如就近到敦煌跟贤能有德的张皎学习,这样既不违反圣意,又可自保周全,事为上上策。”
玄奘慨然。
“前去婆罗门国求取真经乃是贫道的终生之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