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内部的这些隐患,曾国荃现在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很早以前他就发觉了南宁有一个专门探知情报,渗透策反,甚至是执行暗杀的机构,这个机构隐于暗处,派出大量人员潜到自己这边频繁动作,挑拨离间,导致现在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人心浮动了。
如今再看到手下的这些将领战前还在为他们的一点小事而愤愤不平,曾国荃就知道这肯定又是南宁的细作有意为之的。因为为了待遇差别一事,曾国荃之前就多次调解过,新军绿营双方的矛盾早已缓和,但是现在居然激化了,除了这一个解释之外,他也想不出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可以解释得通的。
挑起自己这边将领不和还是其次,最让曾国荃担心的,还是南宁如果利用这些因素策反了自己这边的将领,那么问题就大了。
只是他现在虽然有心调查,但是又害怕因此祸乱了军心,所以他也只好先隐忍着,放出狠话好好勉励警告一番,希望以此让某些已经心猿意马的人,能够回心转意,等到事后他再慢慢甄别。
驯服好了手下的将领,曾国荃示意身后的师爷先介绍一下近期侦知的情报。
曾国荃的这个师爷名叫章贤凌,绍兴人,跟着他已经十来年了,因此对他的脾性很熟悉。在注意到了曾国荃的眼神之后,章贤凌开口介绍了起来。
“各位将军,据探子回报。南宁正在向边境大举增兵,目前我们对面已经有了五六万人,至于最后到底会增兵到多少。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却可以确定一点,一旦他们的增兵行动完成,那么进攻马上就会开始。”
“除此之外,广东的汕头港也聚集了大批军舰,其中大舰四艘,中舰十来艘。小舰不计其数。”
章贤凌介绍完军情,又重新退到了曾国荃的身后。
在章贤凌介绍军情的时候,曾国荃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众人。发现其中除了少数人脸色没有异常外,大部分人都神色紧张了起来。
按照曾国荃自己的理解,这个时候会面露紧张的人,应该是和南宁没有勾结的。因为只有对自己的前途还不能确定的人。才会在有危险的时候紧张不安起来,一旦与南宁有了勾结,那么他们现在就应该是巴不得对方打过来。
而那些还能做到脸色正常的,要么是胆子够大,对朝廷忠心耿耿,无所畏惧,要么就是另一个极端---已经和南宁有了联系。
不过曾国荃自己也知道,单凭这一点。还不能盲目的确定有没有人已经投敌,他现在只是希望尽早知道每个人的大概心态。并且以此作为他排兵布阵的一个参考依据。对于那些刚才面露紧张的人,他会将之安排在第一线,而那些面色毫无异常的,则需要慎重对待。
打定了注意,曾国荃也就不再犹豫,按照他的猜测开始了调兵遣将。在安排完兵力之后,他又再次叮嘱了一番,才忧心忡忡的让众人离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张兆栋后,曾国荃才转身对对方说道:“张大人,我估计顶多再过七天,南宁就会打过来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安排的,还请尽快吧,防线守不了多长时间的。”
听了曾国荃的话,张兆栋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问道:“制台太大,怎么会这样?我们不是有十几万大军,又提前做好了准备吗?怎么还挡不住南贼的进攻?”
面对张兆栋一连串的问题,曾国荃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首看向了门外,慢悠悠的说道:“其实我们大家都很清楚,自咸丰年间的发匪叛乱之后,朝廷就每况愈下,到现在早就朝不保夕了。当年如果没有我大哥等人的竭力剿匪,估计现在朝廷还只有半壁江山呢。”
“南宁的程氏父子能够以一隅之地,北抗朝廷,南压英法,还开疆拓地,说心里话,我很是佩服。如果真让他们开朝立国了,也是百姓的福分。要不是当年我大哥留下了遗愿,要我守护朝廷,估计我早就告老还乡了。”
曾国荃自顾自的在那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心事,也不管张兆栋听了他的这些诛心之语有什么反应。
“当初我到这里的时候,就猜到了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才过了三年而已。也罢,尽人事,听天命,这也算是我为朝廷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估计大哥应该不会怪我吧。”
说到这里,曾国荃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向张兆栋说道:“既然结果改变不了,那么就没有必要再死太多的人了。军人有军人的荣誉,至于你们这些文官,就没有必要陪葬了。所以你最好安排一下自己,是留下来做南人,还是北上尽忠朝廷,就看你的选择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干涉,也不会上报的。”
听了曾国荃的肺腑之言,张兆栋也从震惊当中安静了下来,不再怀疑曾国荃的论断了。而是想了一会,惨然一笑,然后说道:“大人,我年纪也大了,受不了奔波,就不北上了。快入土了,估计程氏父子也用不上我,所以我就陪着大人吧。至于家人,留下来做个南人也不错,听说程氏父子爱民如子,他们应该不会受到刁难。”
对于张兆栋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曾国荃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虽然只在一起共事三年,但是他对张兆栋还是比较了解的,典型的儒家书生,能力不错,廉洁奉公,官声也不错,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这个时候将压抑了十几年的心事吐露出来,如果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