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怀有点小失眠。
陈欢的话该不该相信?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是一个朋友拜托我问的,谁叫你是个名医。”
“我是脑科专家,不是专治疑难杂症的神棍。”
“诶,爸,我觉得你这有点同行相轻的意思了,男病也是病,好赖你是大夫,上边下边还不都是人体惹的祸,再说了,人家知道你是大夫,才托我问问的。”
“那区别可大了,你什么朋友啊?”陈教授擦汗,现在的年轻人也忒拿这些个不当一回事了。
“说了你也不认识啊,再说,这好赖也是人家*吧。
陈教授的目光在儿子身上来回巡视。
陈欢无奈的一笑:“真的不是我,我棒着呢。”
陈教授又擦汗,一个劲摆手:“好了好了,你要真有病,我亲自给你治。”
“你不是说治不了吗?”
“我给你治治脑子。”
“如果,总是做噩梦呢?这是不是属于上边的事了?”
“什么噩梦?”
“不知道。”
“梦境是大脑……”
“陈教授,咱能不背医书吗?”
“如果长期被噩梦困扰,对身体健康非常不好,得看。”
“怎么不好?会不会影响那方面?”
陈教授眨了眨眼,这才醒过点味来:“敢情你说的这是同一个人啊。”
“啊,是啊。”
“那他这问题比较复杂,噩梦的内容、周期,脑皮层、细胞等活跃程度、各生理反应……一两句怎么说得清,还是去医院看看的好。”
见陈欢不说话,陈教授心里七上八下的,试探性地说:“要不,你叫他来找我,我给他看看。”
陈欢说:“噢,那倒不用了,他会不好意思的。”
“这人我认识吗?”
“哦,不认识。”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就是个大夫。”
“还是算了吧,他主要是下边的问题,噩梦也是偶尔的。”
陈教授哼了一声:“人体是很奇妙的,牵一发动全身的事,不通过长期观察和各种检查,谁也不能百分百定义最终病理,如果此人长期被某种心理顽疾困扰,像噩梦、性~功能异常,都是最后的病表,归根结底,还是上边的事。”
陈欢不说话了,顾颜是不会找老陈来看病的,不管上边还是下边,顾颜都会秒撕了自己。最近这段时间,顾颜好像又异乎寻常地忙起来,房也不看了,人也见不到,连微信都越发少了,偶尔说上几句,也都是不咸不淡的。
陈牧怀眼瞅着儿子又黯淡下去,眼神不知所踪地飘忽而去,笼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翻了个身,不一刻,陈牧怀还是下了床,找到个电话,走到陈欢的卧室前,轻轻敲了几下门。
“谁啊?”
不知为什么,陈牧怀总觉得儿子的声音里有几分警惕。
“我,开门,说点事。”
隔了几分钟,门才开了,陈欢有点不自然,而且,并没打算打开房门叫老爸进去。
陈牧怀的心莫名的一紧,陈欢毕竟还年轻,又不交女朋友……
“睡了吗?”
“没呢,哦,睡了。”
陈牧怀掏出一张纸递给儿子:“这是马大夫的地址和电话,是我的一个朋友,在男科方面很权威,你可以叫你朋友去找他,就是他的号特别难挂,也挺贵的,你朋友要是着急的话,我可以给马大夫提前打个电话。”
“哦,不用了,有这个足够。”陈欢抓过纸条,靠在门框上,冲着老爸道:“谢了,晚安。”
陈教授刚一转身,陈欢就要关门。
“喂,你着什么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好,你说。”
陈教授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口:“那个,我告诉你啊,有些事,得节制,你现在还年轻不觉得什么,等再过些年,你就……没有女朋友没关系,平时也可以多做做运动,少看点乱七八糟的……”
“老陈同志——”陈欢喝住,无奈又懊恼:“咱能不能思想如同身体一样的健康?睡了!”
不等陈教授恢复情绪,陈欢抗议地关上了房门。
关上门,陈欢重新爬床上,侧耳听了听走廊里的动静,确定一切ok了,遂从枕头底下取出了刚才匆忙之间藏于此的几页纸。
几张纸,是从手机相册里导出来复印的图片,字迹清晰、娟丽,字如其人,那样的一个婉约雅致的女子,应该是这样一笔好字。
拿着信,陈欢的神情与心情一同凝重,都说往事如烟,可这段往事却为何搅得人心绪不宁?
信很长,细细读着,字里行间,从一开始的金兰之情决裂于一个男子的爱恋而满是感伤,到后来的再嫁他人,一朝零落碾成泥的悲哀与绝望,自己已是无颜再见故人,只求师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孩子寻找远赴异国的亲生父亲,使他们能父子早日团圆,孩子免受无依之苦,再无他求,托孤之请,还望援手,速盼回音……
言辞切切,字字含泪,一代名伶小梁玉蝶,人生走到尽头的最后一封求救信,有悔恨,有痛楚,有哀切,有相托。想来,在写这封信的同时,也已厌倦人生处境,频临绝望。
信中只提到一个儿子小华,而另一个孩子,却只字未提。
小华到底有没有找到父亲顾思明?
那个孩子又在哪里?
当年,母亲究竟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为什么要对顾思明、江淮隐瞒这封信?
陈欢和陈牧怀一样,也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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