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昏暗的地牢中,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滴下的阴沟水发出的声音。
刑架上,吊着个人,他浑身鞭伤,伤口深得几乎能看见骨头,有的甚至还冒着血水,看起来分外渗人。
“嗒——嗒——”
空旷的牢房内,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白日里,那些人应该不会来审问他……是谁?刑架上的人垂着脑袋,艰难地睁开了双眼,入眼处,是一双黑靴。
寻了许多日,康永终于带来了消息,南彻此人,就关在施奉允京郊的一座宅子里。
宋清歌怎么也没想到,南彻真是被施奉允抓走的,但惊讶归惊讶,她绝不可能亲自去质问施奉允,从鱼肠谷之战开始,她对施奉允就隐隐怀疑了起来。
“你是南彻?”宋清歌单手执着佩剑,挑起了那人的脑袋。
那人满面风霜,脸上还有些血痕,他盯着宋清歌愣愣了看了好一会儿,眼睛突然一阵湿润,干裂地嘴唇终于动了动:
“歌、歌儿?”
这声“歌儿”让宋清歌一阵恍惚,小时候,只有爹娘和哥哥会这般喊她,十年了,再没人那样喊过她。
不,记忆里似乎还有一个温润如玉的青年男子……
“妹妹,歌儿!南叔叔,歌儿病才刚好,你这样抱走歌儿,我爹娘可是会生气的。”不过十一岁的宋棠跟在青袍男子身后,小步地追喊着。
“呵呵呵呵,病好了才要出去走走,是吧歌儿。”男子笑起来甚是清俊疏朗,五岁的宋清歌待在他怀里,好奇地盯着他看,她没有开口,只是黑润的眼睛微微发亮。
“走,你也一起去,今夜必晴而无云,南叔叔带你们上观星台,见见什么是二十八星宿!”男子一把捞起宋棠,将少年夹在腋窝。
宋棠一阵挣扎,懊恼大喊:“南叔叔你快放开我,我都长大了!”
“哈哈哈哈,才十一岁就长大啦!”男子大笑着,压根儿就不松手,任由他挣扎。
五岁的宋清歌见哥哥闹腾的模样,也咯咯笑了起来。
宋棠见妹妹笑了,也懒得再挣扎,全身放松,懒懒地道:“算了算了,南叔叔你可得夹稳点儿啊。”
“哈哈哈,放心,叔叔不会摔着你!”
……
“你可是歌儿?”那人见宋清歌不应,再次激动地问道,挣扎的时候,被铁链困住的手臂又流出了些血来。
宋清歌见了,面色立时冷了三分,上前迅速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那人身子一僵,便晕了过去,血倒是止住了一些。
“铿——铿——!”宋清歌狠狠地劈开困住男子的铁链,将男子背到了背上,也不顾血沾满她的衣裳。
走了几步,宋清歌面色愈加冰寒,记忆里那高大的男子,如今竟瘦若无骨,轻得可怕。
“少主。”出了地牢,门口康永和几个灰袍男子正守着,周围倒着一些被打晕的看守,少主说的不错,白日这宅子的守卫果然反而会变少。
“我来背吧,少主。”康永欲将人接过来。
“无妨。”宋清歌淡淡地道。
一行人翻出了宅子,数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雍京城外。
“辰泽,你这便要走了么?”
梁梓潇拉着少年的手,竟有些舍不得了。
辰泽也很喜欢同梁梓潇在一处,两人总有些话能讲到一块儿去,比如他们都不爱女(男)红,但都为心爱的人绣过花。
梁梓潇绣的是一朵花椰菜(菊花),辰泽绣的是一对鸭(鸳鸯)。
“归凰定要我赶回西月皇宫待产,她说不能让我这么不明不白地把孩子生下,要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辰泽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容,脸上已经有了为人父的温柔光芒。
“也对,现在王大娘也愿意跟你们回去了,一家人团聚,实在是好事。”梁梓潇由衷高兴地说道,随即又叹了一声,“唉,以后可就吃不到王大娘做的包子了。”
一个精神烁烁的中年男子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啐了一口笑道:“敢情你这丫头就只记得我的包子了,还有跟你说了几回啦,老汉的真名叫王琅玉,不喊大爷就算了,还一直王大娘王大娘地喊着。”
“这不是喊习惯了嘛~”梁梓潇难得有些小女儿情绪,上前拉住王大娘有些干枯的手,眼睛竟不住红起来了。
“诶诶,你个臭小子可别哭啊!”王大娘手忙脚乱的,来大梁几年,那随身带帕子的习惯也没了,身上没有可擦泪的东西,只好用另一只手往梁小郡主嫩嫩的脸上抹了两把,哪知越抹眼泪越多。
“可不许哭了,我们西月的女子哪个像你这般哭哭啼啼的。”王大娘虎着脸佯装凶道。
“噗!”梁梓潇破涕为笑,“本郡主可不是你们西月的女子。”
“是是是,你是大梁尊贵的小郡主。”王大娘慈爱地摸了摸梁梓潇的脑袋,道,“日后若是想老汉做的包子了,你便来西月,老汉还做给你吃!”
说着王大娘朝付归凰伸了伸手,付归凰凤眉一挑,无奈地依照老爹的意思,从怀里取出了一块小令牌,道:“此乃西月皇族独有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本人,你若有朝一日来了西月,只管拿出令牌,皇宫守卫必不拦你。”
“哪,给你,老汉以后就住在宫里头了,你想来便来,皇帝是我女儿,没人敢欺负你。”王大娘一把拿过令牌,交到了梁梓潇手上,他眯眼一笑,满脸褶子外可爱。
“嗯,等你们安顿好了,我就带上夫君去西月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