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的岩石,悠长的隧道,悬挂的长明灯,冗长的回音。让人有种身处幽暗地域的感觉,而隧道中涌动着的风,似乎也在证明着这一点。
但是这里无疑比幽暗地域要狭窄而拥挤,真正的幽暗地域,有一处处被隧道联接的巨大的空洞组成,黑色的岩石组成了天空,而在这里……也许用屋顶更加合适。而且这里也没有地底那常见的微光蘑菇,就地面而言,这里过于昏暗了,对于地底而言,这里又太过明亮了。
幽幽的灯火之下,带着面具的人无声的行走在甬道之间,如同重重鬼影。
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有一道守卫森严的关卡,带着铁面具的侍卫有的挺着长枪,有的竖起盾牌,在后面还有端着硬弩的,两边的墙壁中,还有寒芒透出,似乎隐藏着夺命的机关。在这种压迫感之下,就连喜欢废话的地精也安静了下来。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奴隶市场,据说被安置在整个黑市的最深处,当然,也有人说是第二深的地方,最深的地方是黑市主人的居所,如果这里有主人的话。
在经过了弯弯曲曲的道路和六道关卡之后,快要被绕晕的伊泽才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迎接伊泽的,是混杂着臭味、血腥味,以及淡淡的,某种东西烧焦的味道的空气。
然后才是一片广阔的空间,从那高高的穹顶可以看出,这里是由一个天然的地底空洞改造而出的市场,仓库与囚笼。
黑色的岩石地面上,是一座座的笼子,小臂粗细的钢筋联接而成的笼子,就像是鸟笼一样,有圆柱体的主体和弧形的顶组成,钢筋深入黑色的地面,如同从土地中生长出来一样。
愈是接近,那种味道就愈是强烈,映入眼中的情景也愈是触目惊心。
被摆放在最开头的是野蛮人,他们中有些人的脸上还涂着粗犷的油彩、但是却已经没有了那种呼啸原野的豪气了,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在地面上或卧或坐,见到有生人到来也依然保持着无神而又麻木的眼神,就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之后一堆等待着腐朽的血肉,而且是一群缺乏营养而瘦骨嶙峋的血肉。
他们并非本来就如此,而是被长久的折磨之后,才呈现出这种了无生趣的状态。
奴隶贩子自然会有各种手段让奴隶安静下来,最常用的是饥饿,其次是鞭打。
不少野蛮人的身上都遍布着鞭打的血痕和结痂,与之形成对比的是那些小臂粗细的钢铁栏杆上,也有着数不尽的扭曲,尽管微小,却依然显眼,因为上面往往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物质——干枯的血。
“这里有多少野蛮人?”粗粗计数,伊泽大概统计出每个牢笼之中大概有千人,十个牢笼大概就是万人,但是他需要说些什么,才能让自己嗓子中的哽咽不再累积,一个常规的野蛮人部落,老弱妇孺应该只占上小半的比例,但是现在,这群野蛮人之中,居然有一半的女人,剩下的部分中还有一半的老人和孩子。
游戏中,这部分的内容没有被呈现在玩家眼前,确实有它的道理。真实的世界往往比游戏更加残酷,也更加让人无法直视。
伊泽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眼神重新坚定了起来。
“两千七百五十一户。”在一旁带着丝绸面具的商人准确地报出数值,“九千三百二十三人,按照每个野蛮人四十金币的市价,大概就是……”他说着便要开始计算。
“等等。”伊泽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奴隶商人,“什么时候野蛮人的市价变成四十金币了?”在商言商,伊泽可不允许自己滥发善心把这个野蛮人部落全部按照战士的价格买回去,到时候估计整个黑市都会知道戴着龙面具的新人是一个冤大头。
“可是市价就是……”奴隶商人一边说着,一边向着他的老朋友摩尔·金币挤弄着眼睛。
地精耸了耸肩,眨巴了两下眼睛,表示这个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欺骗冤大头。
“是我记错了。”不得不说,在这里做生意的,基本上都有一副能瞬间变天的脸和像风滚草一样的嘴,“如果整户整户地买的话,那么价格要低上四分之一,也就是……”
“低上多少?”伊泽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了,仿佛一言不和就要开打。
“四分之一,这是行内的规矩。”奴隶商人一边抹着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一边示意着地精为他解围。
地精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如果伊泽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菜鸟的话,他绝对会配合着自己的老相识坑上他一把,顺带着收取一笔小小的酬劳。
可是……
摩尔·金币虚着眼看着不断向自己使眼色的奴隶商人……谁会在这种情况下去糊弄一个对业内情况知晓得一清二楚的雇主啊,生意不想做了是怎么的。
超不过十万金币的交情,以为和你很熟吗?
这样想着,地精开口道:“虽然是行规,但是这群野蛮人,成色也太差了吧,至少要地上三成,不,四成的价钱啊。”
奴隶商人面具下的脸都涨红了,这位在奴隶市场中摸爬滚打过商人,没想到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经历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只是伊泽面具之下一片了然,不知道这位商人什么时候产生了可以和地精做朋友这个错觉。他感觉今天做了一件好事,不管能不能让这批奴隶逃出苦海,至少,可以让这位商人在之后的日子里多一些心眼,不至于被坑到。
“四成太低了,三成……”奴隶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