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见滑跌小产也能死人,亦是目瞪口呆。他还记得,历史上这位刘婕妤深受赵煦宠爱。赵煦为了她不惜与百官大打出手,死活要将从无过犯的孟皇后废黜,扶她为新皇后。最后,亦如愿以偿。当然,后来赵煦又与新皇后闹翻,二度废后便是后话了。这位刘婕妤既能说动皇帝为她废后,堪称一代宫斗高手,怎么轻易就死了呢?慕容复真是一头雾水。然事已至此,已非人力可以挽回。只见他沉默了一阵,方叹息着道“太后、太妃,节哀顺变。”
朱太妃与赵煦是亲母子,性情又向来柔弱,闻此噩耗只不住呜咽。
向太后却比朱太妃稍微坚强些,哭了一阵便道“慕容卿且去劝劝官家罢,这是他与刘婕妤的第一个孩子……”
待慕容复将赵煦从刘婕妤的遗体上扒拉下来,送入后殿更衣休寝丑时都已过半。精疲力竭地离开福宁殿,殿外只剩下了孙青和一人。慕容复与孙青和有旧,见他在等自己便忙上前拱了拱手。
孙青和四下一望,待确定并无旁人才将慕容复扯到一旁深揖一礼。“今日,多谢慕容大人回护之恩!”
“孙院正不必多礼。”慕容复一面伸手扶住他,一面用力摁了摁如针刺火燎的太阳**,终是忍不住问道。“凭孙太医的医术,如何竟连小产妇人也保不住性命?”
说起这个,孙青和即刻苦着脸一声长叹。“下官酉时接到的消息,说是刘婕妤不慎滑倒有小产之虞。待与两名同僚前去诊脉,这孩子早就不保了!倘若那时便当机立断落胎用药,刘婕妤也不会……可,可官家咬死了定要保住皇嗣……这用药不当又拖延了几个时辰,便是条七尺大汉也抵受不住,何况刘婕妤区区一个弱女子?”
慕容复听了这番解释,不由又是一阵无语。
“……如今刘婕妤性命不保,我这院正也算做到头了,该告老还乡了。”说到这,孙青和忍不住轻轻一叹。官家蛮不讲理又喜怒无常,委实难伺候,还是赶紧收拾包袱滚蛋才是正理。“却是有一事……要说与慕容大人知晓。”说到这,孙青和即刻凑到慕容复耳边低声言道。“下官为刘婕妤诊脉,发现婕妤小产并非滑倒,而是被人以重物砸伤!”
“什么?”慕容复闻言顿时惊诧不已。这刘婕妤是后宫妃子,向来受官家宠爱,连孟皇后都要退避三舍。如今她又有孕在身,竟是何人如此大胆出手伤了她,以致一尸两命?他心中隐隐有个模糊的想法,只是疲累过甚一时之间竟是如何也想不明白。
却是孙院正说完这条卦便自觉回报了慕容复方才的恩情,这便告辞而去。
慕容复又在原地站了一阵,刚想思量一番前因后果,方才那些宫女哭叫声与官家的嘶嚎声便又在脑中不住回响,扎地他整个头颅跳痛不休。慕容复忍不住再度伸手摁了摁额角,终是放弃思考。
正欲离开禁宫,不远处竟又有一名内侍快步走了过来,躬身道“慕容大人,太后有请。”
慕容复感觉自己现在站着都能睡着,纵然是向太后传召,也仍不免摁着眉心长长一叹。“阁长,请!”
“大人请!”那内侍即刻回了一句,向前半个身位为慕容复引路。这内侍似是有心与慕容复结交,一路行来见四下无人便悄声说道。“大人,官家痛失皇子婕妤,怕要迁怒大人,大人日后御前应对当谨慎才是。”
“哦?这是何故?”慕容复闻言,即刻自袖中抽出一沓交子塞了过去。“还请阁长指教。”
那内侍一捏交子的厚度即刻面如春花,忙一五一十地道“不敢有瞒大人,今日大人府中传来枪声,之后开封府下令全城戒严,官家本已忧心忡忡……后来,后来刘婕妤不知为何与官家起了争执,奴婢听闻官家曾言……”
慕容复见那内侍面色倏变似有后怕之意,当下上前一步紧紧捏住他的胳膊,狠狠道“官家说了什么?”慕容复身负武功,这一捏之力便如铁钳一般牢牢困住了那内侍,使他不得动弹。
这内侍受他一吓,即刻不敢挣扎,忙老老实实地回道“官家说……说……若是有了皇子,岂非要逼朕大行?”
“原来如此……”慕容复得知前因后果,当下一阵沉默。
赵煦忌惮燧发枪,唯恐在重重护卫之中也挨人冷枪,是以拱卫禁宫的禁军们并非配发燧发枪。今日相府传出枪声,之后开封府下令全城戒严,这是赵煦在害怕慕容复会逼宫造反啊!申时后,开封府虽已解除戒严令,可赵煦仍如惊弓之鸟,而刘婕妤偏又在这个时候来报喜有孕……刘婕妤之死,实属无妄之灾。
宋朝皇宫规制偏小,慕容复路上又听了一个大卦,很快就来到了向太后所居住的隆佑宫。
只见向太后两眼红肿面色憔悴,显然也并未休寝。一俟慕容复施礼起身,向太后便已忍不住哭道“好不容易后宫有孕……怎么,怎么就没了呢?”
到底怎么没的,不还得问官家么?慕容复暗自心道,忙又深揖劝道“太后节哀,来日方长。”
向太后却显然不是慕容复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能劝好的,只见她又摇头哭道“官家大婚多年,至今无子。国本未稳,人心浮动啊!”
这个道理,慕容复显然也懂。但历史上,赵煦就是无子而崩,这才由他的弟弟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