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低头瞅了瞅腰上绣着两只小黄鸭的围裙,绷着脸解了扔到一边,沉声道:“河不醉,多日不见,你这是喝醉了不成?!”
“宗主见谅,属下也是无奈之举。”河不醉又叙述了一遍自己悲惨的身世,燕不离听着都想替他哭一鼻子。
“看来本宗又养痈为患了......”池月冷哼一声,“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是唐连珏?”
河不醉道:“说了宗主就会放过我爹吗?”
“不会。”
“那又有何意义?”
“本宗可以早点掐死你啊。”
“......”
河不醉觉得再和他多说下去自己会先被气死,把话题又撤了回来:“属下自知功力浅薄,故而出此下策。只要您肯自尽,属下一定保证夫人无恙。”
池月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个白痴一样:“本宗凭什么要为坨牛粪自尽?”
燕不离:“......”妈的,那你不就是天天睡粪堆旁边轰都轰不走的苍蝇?
河不醉突然意识到自己又智障了。
池月可是清楚燕不离的真实身份的,倘若自己手里的人是江莫愁也许他会有顾虑,但燕不离对他而言就是一坨那啥......实在没什么威胁性啊。
燕不离摸着肚子叹了口气:“高尊动手吧,这样也好,我们娘俩在九泉之下也不必分开。”
池月:“......”猪队友可以闭嘴吗?
河不醉难得的领悟了:“宗主这是连孩子也不顾了?属下明白了。”当即手中剑锋一紧,纤细的脖子上便划开了一道血痕。
燕不离眉头一皱,紧握住对方执剑的手,心里狂骂:夯货,你他妈真拉啊?!
“慢着。”池月袖中拳头渐握,“河不醉,本宗对你亦算有恩吧?”
“宗主大恩,属下唯有此命相抵。”
“那倒不必,若真两命相抵,我当年又何必救你?”池月语气淡然,“本宗可以自尽,但你必须保证夫人母子平安。我要你活下去,用余生来报未还之恩,你可做得到?”
站在他对面的两人皆是一震,本以为计划已经失败,没想到池老魔竟然真的......答应了?!
“属下遵命。宗主放心,今后夫人就是河不醉的主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无人可以伤她。”
“很好。”池月笑了笑,目光无声的转向燕不离,“本宗死后你就自由了。也很好。”
燕不离心头一紧,指甲狠狠嵌入某人的手腕。河不醉咬了咬牙,忍了。
“夫人能答应本宗一件事吗?”
“什么事?”
“等孩子生下来后替我揍他一顿,告诉他这是他欠老子的。”
燕不离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他望着对方淡笑的眉眼,视线逐渐模糊,只能艰难的扯着嘴角道了一个字:“好。”
池月刚扬起右手,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动作忽而停在半空。
“对了,夫人可以考虑给孩子取名‘池上燕’,本宗觉得甚有意境。”
燕不离一恼,张口便要骂。
可他一个字也没骂出来,因为那个人说完便挥掌而下,牢牢拍在了自己的心口。
河不醉感到腕间一阵剧痛,手中的剑终于松落在地。
一起坠下的,还有一个人的血,和另一个人的泪。
燕不离木然的看着一道血箭从池月嘴里喷出来,木然的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慢慢倾倒,木然的看着天下最该死的魔头合眼断气。
身体里仿佛刚、被一场夹杂着冰刃的飓风扫荡而过。心肺皆碎,满腔狼藉。
原来这就是报仇雪恨的感觉。
就像自己也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