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的情形和沈问秋的话来看,应该是陈二一行人想想擅闯致远斋,然后与致远斋的人发生了冲突。可是,这群公子哥儿虽然整日胡天胡地地,但若不是有特殊癖好,怎么也不会对一个男人的院子感兴趣。
致远斋有什么好去的?
致远斋除了沈问秋,还有什么?这些公子哥儿对什么会感兴趣?沈问秋基本可以算得上是个好脾气的人,能让他动怒,以致丝毫不给陈家面子地修理陈二,自然是因为陈二犯了他的忌讳。
就像方才陈二嘴里不干不净地辱骂他的生母一样。
而此时的致远斋,又有什么是能让陈二惦记,又让沈问秋放在心上的?
看到致远斋门口的景象,再扫视在场的众人,宜生几乎是瞬间就想到那个最坏的可能。若不是陈二这边一直被压着打,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陈二被制住,她面色虽还算平静,目光却冷冷地。
刚刚还硬气的陈二被她这么一看,顿时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别开了视线。
宜生却没再说什么,只对沈问秋道:“七月在哪里?”
***
宜生随沈问秋去找七月,至于陈二一行人,靛蓝请示沈问秋时,沈问秋没说话,只看了看宜生。
宜生眼睛一眨也不眨地道:“陈公子受了凉,还是先在客房休息会儿吧。另外通知下陈家的夫人。”
陈家自然不止陈二一人赴宴,只不过陈家的当家夫人,也就是陈二的母亲跟伯府关系不怎么密切,这次的宴会也推辞了。不过陈家还是来了人,那是陈家一个支系的夫人,按辈分陈二应该叫婶婶,陈二便是借着陪伴婶婶的名义赴的宴。
于是,陈二一行人便被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客房休息。
七月自然还在致远斋,外面的喧嚣打闹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宜生随着沈问秋一起去看她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张小榻上,专心致志地拼着沈问秋送的第一艘船模。
七月对这艘船模十分喜爱,拿到手后就经常自个儿一拼拼半天。巴掌大的一艘小船,零件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想要将这些小零件拼在一起,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可除了开始时有些无从下手和生疏,后来七月的进步简直是飞速的,到如今已经能非常熟练地在一个时辰之内将完全分散的零件完整地还原成一艘小船。
不过,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结果就是对外界信息的完全忽视。
哪怕宜生和沈问秋进了屋,七月也依旧在专心地拼凑着,完全没有发觉母亲的来临
宜生便也不打扰她,看了看她手中的模型,依据经验判断大概还需要等一刻钟左右。
沈问秋也看向七月,神色微微有些动容。
“七月很聪明。”他忽然说道。
虽然他并没有看着自己,但宜生知道,他是对自己说话。
“嗯。”她点头,声音极轻极轻地道,“七月一直很聪明。”虽然说出去可能会惹人笑话,但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
沈问秋不再说话了,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七月就将船模拼凑完整,所有的零件都各归原处,完整而协调。
发现阿娘来着,七月的双眼立刻亮了,捧着刚拼好的船模让宜生看。
宜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心中因为陈二的无礼举动而窜起的邪火便又柔柔软软地熨贴了。
时间已经不早,宜生便想带七月走。
七月眼神里还流露出一丝不舍,沈问秋倒是配合,当即允诺明天还陪七月玩,这才让七月高高兴兴地跟着宜生走了。
因为沈问秋的配合,宜生感激地向他微微颔首。
沈问秋摆摆手。
宜生便要带七月走,只是,临走前沈问秋突然又出声:“听说我回来之前,有人硬闯你的院子,要诓七月出去?”
宜生愣了一瞬,才想起他说的应该是之前刘婆子的事儿。
她抿着唇点了点头。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虽然刘婆子因此受了重罚,从那以后都没再七月面前出现过,但只要一想前世刘婆子给七月造成的伤害,她就有些难以释怀。
“还有今日这事。”他又道,“打发了一个陈二,还有李二张二。”
宜生的唇抿地更紧了。
沈问秋顿了顿,继续道:“不论怎样,承宣是七月的父亲,今日的事,合该是他的责任。你们是夫妻,七月不该你一个人护着。”
今天是七月的生辰,但沈承宣只在开始陪着男客喝了会儿酒,没多久就被他那些文友叫出去参加什么文会,而沈承宣居然也不推辞,早早便离了席。
宜生在女客那边不知这般情形,沈问秋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听了沈问秋的话,宜生低头不语。
沈问秋揉了揉太阳穴:“晚些时候我找承宣谈谈。”
“不用!”宜生猛然抬头,断然拒绝。她的声音有些紧绷:“多谢三叔,只是,我和承宣的事还是不劳您费心了。”
沈问秋的神情有些难辨。
最终,他自嘲地一笑:“也是,夫妻俩的事本就不该外人掺和,是我多事了。”
宜生低头,咬着唇道:“三叔——”
沈问秋摆摆手阻止了她。
***
走出致远斋,宜生牵着七月走在前,红绡和绿袖跟在后,红绡细细地说起宜生走后致远斋发生的事。
三爷如何会逗姑娘高兴;三爷对那帮纨绔如何不假辞色;三爷怕那帮纨绔脏了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