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来到陈府,陈府的陈设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些冷冷清清,显得少了许多生气。
“秋月见过枭侍卫、枭夫人。”贺秋月携仆人出来迎接。枭九见她依然是一派从容,举止端庄而得体,不自觉地想起五百年前初次见到皇后时,自己被这女子的非凡气度而震慑,连天上活了千年的仙女都未必如她。
那时,韩禾封长右为贵妃,正是皇后笑吟吟地站在一旁,向长右讲述宫中的规矩,看上去正像是位耐心的姐姐。当韩禾牵着长右走出大殿,满脸温柔地问长右:“右右,站了这么久,累么?”半空中的他看见皇后的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微笑的表情。她孤零零地站在殿中,却一点也不显得凄凉,倒像是位霸道的女神站在自己的属地,有只蚊子飞来她旁边,她在挥手把它赶走而已。这女子,有男子的志气,可惜,喜欢上了韩禾,枭九心中想。
一番寒暄介绍后,几人一同进入正厅。红酣由贺秋月带入后院女眷居住处,枭九则和陈瀚在花厅坐下。他十分不愿前来陈府,更不愿意见到陈瀚,眼前这人总让他想起五百年前的韩禾,欺负了他的右右,因此满心烦躁。
“枭侍卫,我听太子说,你和夫人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陈瀚笑着问道,言语间十分恭敬,待他客气而周到。
“自幼相识,但不算青梅竹马。”枭九一直在想太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陈瀚继续不动声色地问:“为何过了这么多年才娶她过门呢?”枭九在心中骂娘,忍耐住怒火回答:“之前时机不成熟。”
陈瀚“噢”了声,一拍脑袋说:“这茶不够好,你等等,我去拿刚到的明前茶。”一溜小跑了出去。
枭九独自在花厅中坐着,虽然无聊,但也觉得比面对陈瀚来得舒服。不一会儿,却是贺秋月带着丫环,端着茶水过来。枭九向她行了个礼,突然意识到不对,她在这,那红酣在哪?他心下着急,也不管礼数,直接冲向红酣以前住过的小院。他对这里的路非常熟悉,七拐八拐地就到达了那个熟悉的小院。小院里一切如旧,在院中的大树下站着红酣和陈瀚。
陈瀚站在她面前,表情激动,嘴里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我知道你就是红酣,你就是红酣。”
红酣并不回答,只是一味摇头。
眼看陈瀚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正要一把抱向红酣时,枭九一个箭步跨上前去,大声呵斥道:“陈二公子,你在和我夫人说什么?”他冷冷地站在门口,像一尊战神,浑身散发着杀气。
红酣见他来到,立刻向他跑来,拉起他的手,说:“别理他,他是个疯子,我们走。”
陈瀚倒平静了下来,背负着双手,缓缓地说:“真的么?我是个疯子么?枭侍卫对我家如此熟悉,这么短时间就能找到这间小院,你还说我是个疯子?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因为他离开我的么?”
随后而来的贺秋月站在院门口,目瞪口呆,很快就恢复了理智,急促地替夫君上前圆场:“枭侍卫,我夫君近日神思有些恍惚,你也知道红酣夫人的事情对他刺激很大,还请您多多包涵。他今日状态尤其不好,冒犯了尊夫人,请你不要和他计较,我替他向二位赔礼。”
枭九理也不理,一把抓起红酣的手,径直向门外走去。门外是一条石子铺的小路,路旁边有不少矮矮的灌木丛,快走到小路尽头时,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小婶婶!”
红酣下意识地回过头,枭九也转过头看去,原来是果果牵着禾禾站在草丛后,伸出个小脑袋,正咬着指头笑呢。待看清红酣的模样,果果倒是吃了一惊,赶紧摇头,带着哭腔喊道:“你不是小婶婶啊。我要小婶婶。”一边的禾禾也跟着哭了起来。
红酣叹了口气,回过头,对追出来的陈瀚说:“陈公子,你看,我不是你找的红酣夫人。小孩子不会认错人的。”
陈瀚冷笑一声。
红酣继续劝道:“况且你亏欠的最多的当是尊夫人吧。与其发疯地找红酣,不如好好珍惜眼前人。”
枭九注意到贺秋月站在一旁,垂在身旁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
陈瀚继续冷血一声,一把抱起果果,另一只手牵起禾禾,往后院退去。刚走两步,他回身说道:“幸亏不论是五百年前还是五百年后,我们都没有孩子,不然我今日抱着的就会是我自己的孩子,哭着要娘,娘不要他。”
枭九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红酣死死地攥着,他心中升腾起巨大怒火,恨不能一拳砸向面前这男人,把他那讨人嫌的脑袋和犯贱的嘴全都打烂。然而终究,他忍下了,只是因为他的手被红酣死死地攥着。
离开陈府的一路上,红酣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抱着他的左胳膊,把头倚在上面。他想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默,于是笑着问道:“小右右,你说他怎么知道你是红酣的,你的变身术很完美啊。”
红酣依然沉默着,不说话。
枭九赶紧用鼻子冷哼了一声,道:“哼,算了,谁管他是怎么知道的啊。我看他就心烦。要不是你拉着我,我肯定一拳结果了他,用拳头轰死他,免得他的血脏了我的神兵。”
红酣听罢,终于开口,她微微叹气道:“其实他也很无辜,他都不是韩禾,却背负了韩禾的记忆和韩禾的过错。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纠缠到他这一世的生活中,是我没有看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