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临旋脸色一白。
帝王也勾了唇,轻笑:“朕没看出来,老四的口才几时这般了得!”
郁墨夜回之以浅笑:“皇兄谬赞,我只是实话实说道真言!”
帝王笑容一冷,声音从喉咙深处出来,一字一顿:“若朕不收回成命呢?”
郁墨夜怔了怔,轻嗤了一声:“皇兄是帝王,收回不收回,派谁去而不派谁去,自然是皇兄说了算,我也无可奈何,只是,皇兄若执意如此,只能说明皇兄有私心,不是一个好皇上。”
众人大惊。
天啊,这么忤逆的话……
帝王亦是一震,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私心?
她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声是不是?
她就是觉得派郁临旋前去是他故意的,是他的私心所为。
所以才站了出来,是不是?
虽然他的确带了些私心,可说到底,又是为了谁?
还记得上次去天明寨也是这样,她觉得前去凶险,就跪求他收回成命,不要让郁临旋去。
这次更甚。
竟然要自己替郁临旋前往。
为了另一个男人,竟然拿自己来威胁他!
“郁墨夜,别以为朕不会治你的罪!”帝王沉声,凤目中冷色昭然。
郁墨夜正准备说,让他治,太后一见苗头不对,连忙笑着打起了圆场:“好了,哀家看啊,老四也是想去心切,一时就口不择言,既然如此有决心,哀家觉得一定能不辱使命,将此事办好,皇上觉得呢?”
帝王落在龙椅扶手上的五指紧紧攥起,指节泛白,他转眸,看向太后,面色已然恢复正常。
“母后有所不知,四弟回朝以后,朕跟她交集较多,朕发现,可能还是因为从小没在皇室长大,受过专门的教育,四弟考虑问题很简单,相比之下,五弟就比她有脑子得多。前面两次,无论是去江南,还是去天明寨,都是因为有朕随行,可是这次,朕又不会跟着一起去东北,朕自然是想挑一个比较稳妥的人前往。”
郁墨夜汗。
心里却也不禁冷笑。
哦,现在说她没脑子,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江南那次回来,早朝之上,是谁说一切都是她在主导,他只是从旁协助而已?
略一沉吟,她便也开了口:“正是因为前面两次都有皇兄在旁,我缺少真正的历练,所以,才想要争取此次机会。的确,如皇兄所言,我从小未在皇室长大,从小未经过专门的教育,正因为这些方面的缺失,难道不应该给我更多一些历练的机会吗?”
帝王再次被问得沉了脸色。
太后却是非常难得的笑出了声,伸手一指郁墨夜,略显宠溺道:“你呀,也真是个急性子,好吧,看在你如此诚心想去的份上,哀家便替你跟皇上求这个情。”
说完,便看向帝王。
帝王盯着郁墨夜,眸中一片玄黑,看不到底,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瞳孔微微敛了敛,他转眸看向太后,稍显无奈道:“只是,上次冰嬉坠湖一事还没有查明,如此委派跟上次说的远赐似乎没什么区别,只怕……”
“坠湖一事不用查了!”帝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郁墨夜打断。
场下众人一怔。
特别是涉事的三个女人。
庄妃看了看坐在帝王身侧的皇后秦碧,眸色微厉,轻抿了红唇。
池轻也瞥了皇后一眼,却只是很快的一眼,并未多做逗留,小脸面色如常。
皇后随后也看向池轻,眉眼娴静,可凤袍袍袖下的小手却是紧紧地攥握成拳。
“为何不查?”帝王问。
“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人陷害,真相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从未穿过冰鞋冰嬉,我根本不会滑,当时摔了一跤,然后,我不是在学习木雕吗,随身带着刻刀,跌坐下去的时候,手臂带着袖袋里的刻刀正好刺到了冰面,然后,冰面就破了,我就掉了下去。”
她算是明白了,如果这个男人想困住她,根本就不可能让查出什么真相。
既然查不出,不如不查。
所以,她干脆承认是个意外。
她的一番话落下,所有人震惊了。
只不过,不明真相的人,震惊的是,跌倒而已,就算跌得再重,刻刀也是装在袖袋里的,不是还隔着衣料吗?冬装的衣料厚,冰湖上的冰面也厚,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刺破冰面?
而知道真相的人,庄妃、池轻、皇后、王德、太后,还有帝王,震惊的是,明明不是意外,明明她是受害者,她却宁愿自己承认只是意外。
不管知道真相的,还是不明真相的,有一点是达成共识的。
那就是郁墨夜是真的想要去东北,是真的铁了心要去东北。
皇后唇角几不可察地一勾,很快掩去。
庄妃眼梢轻掠,扫了扫皇后,又扫了扫池轻。
池轻眉眼低垂,素手端起面前桌案上的杯盏,送到唇边,轻抿了一口果茶。
太后面色保持着一贯的波澜不惊,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又是怎样一番情境。
无论是承认意外,还是主动请愿东北,都是她太愿意看到的。
斜了一眼身侧帝王,见他脸色如常,目光凝落在郁墨夜身上。
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他紧绷的侧脸轮廓。
也注意到了他落在龙椅扶手上青筋暴起的手背。
她有一瞬怔住。
他不悦她知道。
毕竟他想委派老五,郁墨夜却跑出来毛遂自荐,且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