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石鸿在三司间威望颇重,就连朱钧都不及,此刻罕见地动怒,尤见事态严重。
众人沉默不语,气氛凝重。只有曲晟面不改色,懒洋洋起身,“他有多大能耐,曲某再清楚不过。在这坐着也没用,我先走了。”
“臭小子你去哪?!”
曲晟不理朱钧的怒吼,随意摆了摆手,“去查案啊,否则待在这长草呢…”
“这小子…”朱钧额头青筋突突,随即抱歉地望向众人,“是我管教不严,让各位见笑了。”
蒋济桓淡淡道,“曲侍郎的脾气我又不是第一天接触了,无妨。”
“哼!这种人朱大人留他做什么?赶紧趁早将他赶出刑部算了!”
“卓少卿!注意你的身份!”
邱石鸿一声厉喝,卓尧才噎噎收声。
“成何体统!这下面的人再不收拾,都翻天了!”
“邱大人勿动怒,此刻还是以大局为重,先将此案侦破才是首要任务。”蒋济桓开口,随即面露犹豫,“只是,有一事我较为担忧…”
“蒋大人请说。”
“如今宫宴一案的嫌犯仍在逃亡,我等还未清楚他与此案的联系,而嫌犯身为萧将军身边的人,贸然让他参与此案,是否有失妥当?”
邱石鸿微捋虎须,“蒋大人说得有理。”
朱钧道,“公审当日,邱大人也在场。朱某认为李小力的嫌疑已经洗清,如今他究竟是私自逃狱,还是有人故意将他掳走还不明确,若将杀害秦公子的嫌疑也推给他,未免有失公允。再者,以萧将军的为人,无论嫌犯是谁,哪怕是他最近亲之人,若那人真做了不法之事,他定不会窝藏包庇,这点朱某可以保证。”
此话一出,不止蒋济桓诧异,就连邱石鸿都略感意外。
朱钧身为刑部尚书,持身稳重,鲜少替他人说话,更遑论为人作证了!
“看来朱大人很看好萧将军?”
朱钧道,“朱某只是就事论事,自然,萧将军也当得起。”
“但朱大人别忘了,世事无常,萧将军也只是一个弱冠少年,未来的路还很长,还是让他谨慎些为好。”
朱钧眸光微闪,“多谢邱大人提醒,只是萧将军脾气倔强,一旦做决定的事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朱某的话想来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还是年轻啊…”邱石鸿喃喃,随即起身,“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移步偏院吧。”
“请。”
几人迅速朝偏院走去,远远看见曲晟立在马车前,与车上忙来忙去的萧清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瞄向不远处的男人,脸色颇为古怪。
“朱大人,蒋大人,你们看萧将军身边此人是何来路?”邱石鸿望向远处静静而立的男人,若有所思。
朱钧道,“邱大人的意思是?”
“老夫总觉得此人有些熟悉。”
蒋济桓望过去,须臾道,“此人我确实是头一次见到,邱大人觉得哪里不对?”
“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此人的气息…莫名的熟悉。”
“气息?”朱钧蹙眉,望了眼远处的人,“此人气息内敛,靠近他就仿佛被什么东西阻碍般,邱大人是在说这个。”
邱石鸿颔首,“正是。此人气息沉静,却不知为何让人难以接近。虽衣着普通,但他衣领处所用银丝暗纹,却是千金难得的云锦织就。而且萧将军今日身上披着的,可是东岛特有的云狐所做的裘披,放眼整个大祁,就算是沐府和容府,恐怕都用不起。”
卓尧几人讶异,“云狐?那不是贡品么?”
“所以老夫才觉得此人不简单,而且,我观萧将军对他的态度,也不同旁人。”
朱钧缓缓道,“小萧身边的人,从来都没有一个简单的。咱们还是暂且将精力放在案子上吧,否则来日陛下怪罪起来咱们谁都无法交待。”
邱石鸿点头,“嗯。”
几人迅速走过去,萧清钻出马车,抬头就看见了他们。
“几位大人来得正好,我刚布置完。”萧清跳下马车,抹了把汗。手刚抬起就被一旁的元祁拉下,兀自拿出绸缎替她擦着额头上的汗。
萧清脑袋一缩,忙接过,“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元祁挑眉,“你确定?”
萧清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手指,发现上面不知在何处沾上了血迹。元祁执起她手一点点帮她擦着,当院中所有人为隐形。
邱石鸿双眼微眯,与旁边朱钧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讶异。
曲晟吊儿郎当打趣萧清,“你这是哪一出?几日不见从哪找来这么一位随从?”
萧清瞪他,“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要命了,竟然连这男人都敢调侃!小心见不到明日太阳!
话罢悄悄瞥了眼元祁,而男人竟然意外地没有反应,只是专心帮她擦完手,缓缓走到一旁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偌大的院子,当朝三位一品大员,两位二品官员都站着,唯独他一个身无半分官职之人支首坐着,而满院之人却无一人出声斥责。
这一幕,着实离奇。
“咳咳…咱们开始吧,我这准备得也差不多了。”萧清忙出来打圆场,暗自瞪了眼那小憩的男人。
这男人,下次出来干脆将脑袋一并易容了吧!
朱钧等人回神,“那便开始吧。”随即望向院中立着的马车,“这便是秦公子当时乘坐的马车?”
萧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