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姒锦眼泪跟珠串一样往下滚,萧祁心头有种难言的滋味涌上来,说到底还是苏贵妃有了身孕,苏家觉得有了依仗,行事这才越来越嚣张,“轻言,别哭,这事儿都怪朕。”
姒锦被萧祁拥进怀里,她其实不想哭,觉得很丢人,但是这情绪来的猛烈,不是她不想哭就不哭的。反正这会儿她哭总能赚些同情分,索性也不掩饰了,又听着萧祁自责,立马说道:“这事儿怎么能怪皇上?原是曹国公府欺人太甚,臣妾心里知道皇上是不愿意委屈哥哥的。”
萧祁本来就没什么错,这个时候她要是埋怨责怪他,两人本就不甚坚固的感情根基,也经不起这样的冲击。姒锦才不做这样的傻事儿,冤有头债有主,她跟萧祁同仇敌忾,还能增加印象分,刷新好感度呢,傻了才会跟萧祁闹别扭。
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纵然心疼家人也晓得护着他的颜面,萧祁将她拥进怀里,“这事儿,朕会给你哥哥一个公道的。”
姒锦听着这话心里舒坦几分,然而却如同萧祁所言,下手的不过是曹国公府收的一个身手厉害的门客,纵然是处置了这个门客,曹国公府也没什么孙氏。如此一来,却又让曹国公府越发的嫉恨她的家人,想到这里姒锦连忙抬起头来看着萧祁,“皇上,您别冲动。”
萧祁垂下头,看着怀里昂起头望着他的小女子,知道她自己心里是有些小主意的人,因此抿着唇没有开口。
对上萧祁的目光,姒锦心头一怯,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个极聪明的人,若是言语上糊弄他肯定被他察觉。两人既是一条船上的,姒锦这会儿就当真有些情真意切的说道:“臣妾虽不太懂,可是既然骁龙卫选拔比武,有个失手伤人也属正常,正是这般那曹国公府才敢这样的大胆。如若为着这个皇上便龙庭大怒,岂不是伤了贵妃的心?贵妃怀有身孕,最忌大怒伤身,况且臣妾哥哥也只是受了伤幸好性命无碍,这事儿就先这样吧。”
萧祁面目一怔,万没想到姒锦居然会这样讲,眉头轻锁,并未开口。之前还委屈的直掉眼泪,这会儿就通情达理不予追究了?
他不信!
姒锦并未抬头去看萧祁,埋首在他怀里,却又感觉到他身形僵硬如铁,怕是听着她这话怀疑她的心机。不要说萧祁这样聪明的人,便是寻常人也会因着她前后态度不同而起疑心,不就是装白莲花,装大度,装大公无私刷好感吗?苏贵妃会,她苏姒锦自然也会。
想到这里轻叹口气,姒锦便接着说道:“自臣妾进宫来屡受皇恩,心中时常惴惴,家人受伤自是伤心难过,可是……可是臣妾也不愿皇上为了此事左右为难。皇上舞勺嗣位,惟赖朝臣辅弼,如今世家妄自尊崇,目空朝中,扫视群臣,又害得哥哥身受重伤,臣妾深恨之。但是,臣妾不欲皇上此时为难,待日后皇上威重天下必然会为臣妾兄长讨个公道,臣妾等得起。”
萧祁听得此言,只觉得心中血气翻涌。一小小女子都能如此劝慰自己忍耐,他堂堂七尺男儿何言委屈?
“轻言,朕知道你家人受委屈了,朕记住了。”
姒锦心里这才松口气,捏着帕子拭去眼泪,轻轻靠着萧祁的胸口,“皇上便是臣妾的天,您说什么便是什么,臣妾一心只盼着能为皇上分忧,盼着您好的。”
萧祁浑身一僵,半响无语,只是轻轻拍着姒锦的后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声叹息在这殿里飘荡。
骁龙卫选拔,熙嫔哥哥受伤一事在后宫早就沸沸扬扬的传开了。熙嫔如此受宠,人人都想着只怕皇上要主持个公道,一时间人人都想看看皇上是怎么斥责苏贵妃娘家的。苏贵妃也好,熙嫔也好,都是夺走皇帝宠爱的人,这后宫的人巴不得看着两人打起来。
但是谁都没想到,这事儿皇上居然提都没提一个字,而且在苏盛扬受伤的那天除了中午去颐和轩走了一趟,晚上却是去了长乐宫用膳。纵然皇上并未留宿又回了崇明殿,但是此时这件事情就变得十分微妙起来,皇上到底是几个意思?
姒锦扶着云裳的手朝着凤寰宫走去,乌沉沉的天空似是拢了一块黑布,压得人心头也沉甸甸的。抬起头望着天空,乌云压顶,脑海中却像昨晚上萧祁半夜偷偷去了颐和轩的事情。她未及笄他也不动她,要坚守君子之礼,抱着她半晚,一个字没说,但是她知道他心绪难平。
他知道他委屈了她。
姒锦作为一个现代人,其实看得很透彻,朝堂上的厮杀虽不见血光,但是却是招招入骨。她跟萧祁既没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又没有贵妃跟皇后相伴御前多年的情分,想要在萧祁心中留下一个位置,只有拿心意来换了。
皇后跟贵妃什么都好,唯独对萧祁未必有一片真心,她们身后还站着养育教导她们多年的家族。她们身上还肩负着家族的责任,可是姒锦没有。
心神恍惚间,就看到前头威严奢华的仪仗逶迤前来,前头打头的太监不是别人正是茅东林。
贵妃!
这种天气贵妃十分宝贝她的肚子怎么会出来了?来不及想这些,姒锦蹲身行礼立于甬路旁。原以为贵妃坐于暖轿中未必会理会她一个小小的嫔,谁知道暖轿停了下来,姒锦心头一紧。
苏贵妃伸手打起厚厚的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