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顾家大堂灯火通明。
站在顾家的大堂之中,薛嘉低垂着头,只觉得有穿堂风悄无声息地吹进来,即使是大堂里点着火炉也抵御不了这样的寒冷,冻得人心里直哆嗦。
地上跪着的丫鬟还在哭诉,薛嘉心里却只觉得有些讽刺。怀裕这才走了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朝他下手了?
今晚的事情分明是一个阴谋。哪里会有这么巧,偏偏今天晚上大哥让他过去,他就在路上碰见了顾廉芳?顾廉芳跳下湖里,大哥忽然就出现了?怕是今晚的事情不过都是幌子,而之前为了这一场中间要买通多少人手,安排得多么严密缝合,才能让这一幕恰好落在顾家人眼里,他心里隐约是明白了。
站在一边的顾久德听得脸皮抖动,脸上神色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的悲痛,又像是不能理解的愤怒,恰到好处入木三分,看得薛嘉眼底的讽刺更深了。丫鬟话一说完,顾久德终于嚎啕出声:“钟鸣啊,不是我说,虽说廉芳她确是对怀裕有意,可她到底恪守礼节,从来也没想过要和薛夫郎争什么啊!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他怎么能这样做?怎么能在这样的寒冬腊月里直接把人推到水里啊?!!!”
大半夜被人从热烘烘的屋子里叫出来,不得已还要到大堂上来处理事情的顾钟鸣脸上自然是不太好看,但他不会全然相信顾久德的一面之词,于是沉着脸转头看向薛嘉:“嘉儿,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嘉的脸色很平静,那种镇定自若和顾久德以及地上哭着的丫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父亲,事情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今晚原本是我院子里一个叫长听的小厮说大哥让我去他们院子,我才会在夜里出去的。”
顾怀远闻言皱起眉,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并没有在今晚叫你。”
薛嘉点点头表示知道,继续往下说道:“然后我就在路上碰到了二小姐,二小姐拉着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在我想走的时候,二小姐忽然拉住我想把我推下湖。我们当时都站得离湖边很近,我刚一挣扎,就见二小姐自己跌进了湖里。”
薛嘉脸色似笑非笑地看了顾久德一眼:“虽说久德叔可能不信,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和二小姐无冤无仇,我又何必害她?倒是二小姐对我......怕是心怀嫉妒也说不准。”
顾久德气得脸色发青,瞪着薛嘉低吼道:“胡说八道!难道你意思是廉芳嫉妒你,才会故意设局让自己跌下了湖,用糟蹋自己身体的代价来陷害你吗?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薛嘉双眉一竖,眼神直逼向顾久德,语气却是寸土不让:“当时只有我和顾廉芳两个人站在湖边,自然都是一面之言,谁也没法证明事实是什么。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想来久德叔自己心里是清楚得很!”
“你说什么?你意思是这件事背后是我主使的吗?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害一家人感情的事情!”顾久德猛地几步上前,眼看着就想揪住薛嘉的衣领,“倒是你这个外姓人,休想挑拨我们顾家人之间的感情!”
眼看着顾久德就要冲过来,薛嘉伸手来不及抵挡,就见薛嘉身侧却站出一个人来,一身干练紧身的白灰色棉衣,直接一把捏住了顾久德的手腕,嘴角还挂着几分懒洋洋的笑意:“老爷子,说话就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二少爷不在家里,作为朋友,可不能看见他的夫郎就这么被人欺负了。”
越浪随着顾怀裕去了陶城,季准嫌弃外面天冷,没有跟着一起去。这会儿听闻了消息,忙从清竹园赶了过来,一句话气得顾久德头昏脑涨。
顾钟鸣有些发愣地看着顾久德冲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季准站了出来,心下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头,一挥手道:“够了够了!你们不要在大堂里再闹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终究会查个明白,一定会对此事有个交代的。”
顾怀远一直冷静地看着事态发展,听完顾钟鸣这句话,语气沉稳地点了出来:“爹,小薛不是说有一个叫长听的小厮假传了我们院子里的话,才把他叫了出来吗?不如我们把那个小厮叫过来问问,看看是谁出了这样的主意。”
这句话显然是有些偏颇薛嘉了。长听是顾怀裕院子里的人,也就是薛嘉的人了,兴许薛嘉刚刚说的不过是句推托之词,问也是问不出来什么的。但是在顾怀远心里,顾久德和自家弟弟一比,到底还是有个远近亲疏的。
顾钟鸣听了点头,让下人去找这个长听,结果回来的下人竟然说找不到这个长听了,长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之后,顾久德就在大堂里坚持这一切都是薛嘉故意为之,出了事情以后就想要包庇自己的下人。薛嘉在一旁冷言相对,向顾钟鸣禀明完全不知道这个长听是怎么回事,兴许是被人收买后逃逸了。
顾钟鸣一时之间也难以决断,最后只好延缓这件事,明日一早就去云城刑狱司报案,追捕逃逸的下人长听。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看在顾廉芳毕竟落了水的缘故,为了平息顾久德的愤怒,顾钟鸣只好先让薛嘉去祠堂里罚跪一晚。
顾钟鸣说出让薛嘉罚跪的决定后,就见柏氏和顾怀远脸上都出现了些许不赞同的神色。但顾钟鸣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不能再收回来,柏氏和顾怀远对视了几眼之后,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薛嘉只是对着顾钟鸣和柏氏微微躬身欠安,让二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