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榕几乎要发疯了,他同穆少秋在林子里找了一大圈,别说是大活人,就连媛媛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找不到,天晓得他现在有多担心,媛媛平日里娇娇柔柔,却什么都不怕的跟着来了神农架,他非但没有照顾好她,反而让毛怪将媛媛给掳走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贺老弟不要着急,媛媛小姐会找到的。”
听见穆少秋的话,贺榕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扭过来脸,因为饱含怒外的发亮,甚至隐约可见燃烧着的小火苗:“穆先生这是什么话,若不是穆先生招惹那畜生,媛媛何至于被那畜生掳走!”
听贺榕这么一说,穆少秋忍不住叫屈:“天见儿的,贺老弟,你可不能这样把什么屎盆子都往你老哥身上扣啊,这事儿它能赖我么,那畜生,我们先前都跟它斗过一次了,这次看,明显的,那畜生有备而来啊,没准就是为了媛媛小姐呢。”
“放屁!”贺榕作为一个有涵养的人,也忍不住扯着穆少秋的脖领子开骂:“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老子好吃好喝一路待你,你他娘的吞了老子多少大洋?现在老子的女人出了事儿,你他娘的还在这儿说****的风凉话,老子毙了你!”
穆少秋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意:“哟,光杆儿司令还是看看自己的枪里有没有子弹吧,还在我这儿说这大话,也不知道谁是个孙子!”
贺榕面露窘色,穆少秋将他扒露个干净,这使他忍不住恼羞成怒,但当他心里盘算着自己万丈光明的前途,又将这愤怒隐忍了下去,虽然做不出来低声下气,还是软了声,面无表情道:“穆老哥,我们还是赶着天黑之前找到媛媛吧。”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单枪匹马强,穆少秋又是一个玩把戏的老手,盯着贺榕看了有几秒,哈哈爽朗大笑道:“贺老弟说的极是,我们这也别浪费时间了,赶紧走吧!”
贺榕经历这些事情后,对穆少秋的虚情假意有了免疫,脸上虽是笑着,心里头直骂这老鬼不是东西,冷笑了一声,跟上了穆少秋的步子。
已近黄昏,林子里的凉意已经非常的浓了,四处弥漫着肃杀之气,霜威已经初现,枯叶在凄冷的风里打颤,在空中战抖作响。
听着风刮树叶的声音,贺榕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沉暮凄凉,他与这树叶一般耍赖似的挣他残命,以他的心气儿还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媛媛!媛媛!”穆老鬼在前喊着,声音听起来颇是急切。
贺榕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把扯住了他:“那畜生听见我们的声音不跑才怪,你还是别吆喝了!”
穆少秋住了嘴,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贺榕的脸,说道:“既然贺老弟不让我叫,我便不叫了。”
贺榕将穆少秋的脸部变化尽收眼底,他实在是一个狡狯的老东西,说着心口不一的话,眼中明明满是盘算,却要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看他那高高翘起的鼻尖简直是一个船钩子,转溜的眼睛和得意翘起的嘴唇是多么的厚颜无耻!
“穆先生这话可是说错了,我可没有阻止穆先生喊话,只是怕那畜生被吓跑了。”
穆少秋的眼中闪过一丝嘲谑,随后便用着抑扬顿挫的声音回答道:“呀,就听贺老弟的吧,还是贺老弟想的周全,怕那畜生会被吓跑。”
说着,他又嘻嘻的笑了两声。
要说一团和气的时候,大家都可以好好说话,可这穆少秋再三挑衅,让贺榕淡定不下来了,他心中骂着:狗屁的前途,让老子这么憋屈,把这老鬼一枪崩了才爽快!
但他也只是想一想,并未落实于行动,脸上依然是和蔼的面具,同这穆少秋做表面上的逢迎:“穆老哥,大事为重,你瞧这天快黑了,我们就算找不到媛媛,也得找一个休息的地方啊,这林子可不太平。”
最后一句话,他是像提醒穆少秋收敛些,提醒他他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唇亡齿寒,要互相帮衬才对。
穆少秋听出了贺榕的威胁,瞥了他一眼,见他黑漆漆的眼珠子像是一滩幽冷的池水,而这双眼睛正一转不转的盯着自己,心里霎时的提防起来,收敛了笑容,轻哼了一声,向前大摇大摆的走去。
山林里越来越暗,黑暗由四面八方而来,掠进这些已被黑暗渲染的发黑的紫色乌柏林里,像涌起的海潮一般,涌在周身。
贺榕甚至能够感觉到四处的空气都因这黑暗的降临,变得异常的粘稠,黑暗来的异常之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眨眼的功夫里,银钩似的月亮已经爬上来了。
天上无星,只有月,在黑隆隆的树影上方,半痕月格外的显眼,皎白的光像是白刃似的,劈开黑色的幕布,圆月亮大概是只挤进来一角,所以只有瓜牙似的大小。
凉风和凉月光像是一起卷在了身上,正走着,贺榕打了一个寒战,穆少秋正在打哈切,瞥见贺榕的动作,又看了看天色,索性停了下来:“我们今天就睡在这地方吧,”
他用鞋尖,指了指脚下的枯草地,将身上的行李袋丢了下来,既然穆少秋发话了,贺榕不好拒绝,便也停下了,在四处用绳子圈了一块地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帐篷,穆少秋将帐篷的四角包了个结实,随后一屁股坐了下来,吩咐贺榕道:“到底是上了年纪,动一动就没力气了,你把火点起来,今天晚上我们还是抓蛇吃吧。”
穆少秋那老东西是个会享受的,贺榕见识过,虽然平日里也是他抓的蛇,但这一次,他却异常的不情愿,冷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