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快上早课啦!别以为你师父师叔不在就能偷懒,快起来!”白夕辞一把掀开真水的被子,冲床上蜷缩着的一团喊道。
“哇啊啊啊!”真水顿时被惊吓得无比清醒,瞪大了眼睛双手胡乱在身前挥舞,企图抓住那早已被飞得无影的被子。
“白姐姐,你有话好说,别掀被子啊!”真水涨红了脸,气嘟嘟地瞪着白夕辞。
自从这次白夕辞回来,真水虽然仍喜欢亲近她,但却再不像以往那样毫无顾忌地黏着了,偶尔露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振振有词“男女授受不亲”,让白夕辞笑得十分无奈。八岁的真水也不再是以往那糯米团子的模样,身量拔高得飞快,肉嘟嘟的脸也日渐清瘦了起来,让白夕辞心疼不已。每当他忸怩地躲避着白夕辞的又亲又抱,她在失落的同时也有一种自家儿子终于长大的欣慰。
“有话好好说了多少次了,每次都要我使杀手锏你才肯起来,要不想我掀被子就自觉地早起上早课!”白夕辞悠闲悠闲地把手里的被子叠好,看着真水羞愤的模样心情都莫名地好了起来。
云落尘再次走过来苦口婆心地劝夕辞道:“夕辞,你每天都这么闯到云盘阁来,也不注意些男女之别,若是有其他男弟子衣衫不整,比如逐云,”说罢伸手一指还在床榻上蠕动的逐云,“该怎么办呢?”
“云落尘!你不说没人会知道我衣衫不整!”萧逐云在被子里发出一声震天的抗议,将被子包裹得更严实了。
“云大哥,谁让整个苍云这个时辰就只有他们俩还赖在被窝里呢。逐云嘛,反正就算我看光了也不会有兴趣,还是交给你好好管教吧!”白夕辞大笑地捞起床上的真水扬长而去,真是神清气爽的一天!
把真水揪起来去上早课后,白夕辞便一人坐在苍云最为高大的云松上,望着一碧如洗的云天,如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她每日都这样坐在这视野最为辽阔之处,期待着天际边缘能有一道绛紫色剑芒,拉着长长的尾迹横贯整片云霄,落在她面前。可这辽阔的万里云天之上甚至没有一丝云朵,晴朗得空旷而寂寞。
“夕辞。”
白夕辞低头,只见洛云漓正在树下含笑望着她。
“你今日有兴趣出来走走?”白夕辞微微一笑,这几日都没有看见洛云漓,日常饭菜都是秋长歌吩咐的送到云漠崖。
洛云漓沐浴在金色的暖阳下,皮肤白皙几近透明,纤细浓密的睫毛都成了一片金色,整个人如同九天之上翩然而落的谪仙。白夕辞只觉得眼前白晃晃一片,即使是不同的躯体,其中同样的魂魄仍然是如此耀眼。
他轻轻一蹬地面,整个人翩然而起,如一片鸿毛落在白夕辞身侧,坐下。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洛云漓侧头,忽然笑得玩味。
白夕辞眨了眨眼睛,不知该如何接话。自从知道那个混蛋气人的洛云漓与从前温润如玉的白漓清是同一人,白夕辞面对他的时候总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哪一个。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变得与以前很不一样。”
“哦?那我现在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洛云漓笑得更灿烂,与白夕辞更凑近了一些。
“什么好的坏的,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温柔体贴的白漓清。”她笑眯眯地与洛云漓说道。
洛云漓眸光闪了闪,笑容柔和下来,他温声问道:“在你心里的白漓清,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是世间最温柔的人,心中永远维系着别人的安危,就像当初泽主垂危将白夜泽交给他,即使对权位无欲无求也仍将泽主之位接过,将白夜泽治理得井井有条。顾全大局,胸怀大爱,他就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面对什么危机都能从容不迫,神通广大!”白夕辞一边说着一边笑逐颜开,山下的烟云缭绕深深浅浅掩映在她眸中,从前的一幕幕快速自她眼中闪过,留下一抹柔和温润的身影,模糊看不真切。
忽然,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白夕辞手上,让她从回忆中惊起,猛然发觉洛云漓望着自己的双眸竟溢满了泪水。
“漓清······”白夕辞怔在原地,隐隐感到方才那番话有所不对,可是又不知该从何处安慰起。
“无妨,不过是魂魄不稳定,让我变得多愁善感了些。”洛云漓连忙拭去滚落的泪水,勉强笑了笑。
“没有办法让你的魂魄回去吗?这样你的魂力消耗太大了!”说到这里,白夕辞不由得急了起来。
“至今为止还没有办法强行转移魂魄,走一步看一步吧。”洛云漓摇了摇头,对白夕辞安抚道。
“可······”白夕辞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洛云漓打断。
“夕辞,谢谢你把我想得那么好。虽然很自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那个白漓清,你心中的白漓清。若是将来我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你便权当白漓清已经死了,做这一切的,是洛云漓。”
“你在说些什么?”白夕辞莫名其妙地看着洛云漓说这一席话,心中有名为不安的情绪如春风拂草,丝丝缠绕疯长。
“就像你现在是白夕辞,我很高兴你能摆脱过去,寻找到现在的生活。你是云墨逍的白夕辞,再不是白漓清的茉儿了。”洛云漓苦笑道,他多么希望听到白夕辞愤怒反驳的声音,听到她大声地说她从未改变,她心中一直都是他。
可是没有,白夕辞的沉默将他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都砸得粉碎。
巨大的歉疚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