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辞已经在缭绕林里走了一天,眼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她连山下飞云城的的一个角都没看见,到处都是让人迷乱的荼白花雨,她除了往地势较低的方向走外,完全没有其他办法。
她扶着一棵缭绕,伸手敲了敲自己酸痛的小腿。本以为这飞云山下的地势路线早已经印在自己的脑子里,她这才胸有成竹地闯过缭绕林下山,谁让她还不会御剑呢。可现在,举目四望全是似曾相识的景色,早已分不出方位,就算是要回苍云也是没有办法了。
这片缭绕林果然如云墨逍所说的,邪气危险地很。一入夜,所有的灵兽更是不知所踪,林中除了花瓣飘落的细微声响,便再也没有其他动静。微暗的光线将荼白的花色染成灰暗,眼角余光之中,只觉得有无数影影绰绰的白影飘忽环绕,更觉阴森压抑。
白夕辞有些慌了,她继续往前走,无数的白影快速地从她身边掠过,湿滑的手心升起一片寒意,直窜上后背,真正的是前进无路,后退无门。
忽然,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一阵不一样的波动,白夕辞仔细分辨,竟然是溪流的水声。她心中一喜,快步循着水声的方向走去。
密密的缭绕林忽然让开一小方天地,一股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窄小的溪流舒缓地从林中穿流而过,深邃的墨色天空并不觉沉闷,反而让人畅快地舒了胸中的闷气。
白夕辞跑到溪边,掬起一捧冰凉的溪水,点点花瓣掉落在溪中,顺着欢快的溪流向下漂去。溪水甘甜解渴,早已口干舌燥的白夕辞大口喝了几口,只觉得充沛的灵蕴源源不断地涌入身体里,忍不住又喝了几口。
说来奇怪,自从她第一次来到连云峰,便感受到了此地丰沛无比的灵蕴,而飞云峰更是得天独厚的灵蕴宝地,在此修炼必然有事半功倍的奇效。直到今日白夕辞偶然间闯入了缭绕林,才觉在林中别说丰沛的灵蕴,根本连一丝灵蕴波动也无,好像全被这些森森的云影给吸了进去,白夕辞在其中走了一天早已疲乏,苦于无法得到灵蕴补充,这样走下去非得油尽灯枯不可。这样一道天然的的迷宫屏障在此,看来瑶华剑派和苍云剑派先后盛于此地不是毫无根据。
怪不得云墨逍禁止弟子进入缭绕林,早说清楚不就好了!白夕辞仰面躺在溪边,漆黑的天空中没有星也没有月,但身边的一切却看得无比的清晰,缭绕的花枝一动不动,只有溪流潺潺的水声让人感到时间并没有被冻结。
有些怀念那张并不大却柔软的床铺,还有隔壁房间长歌大叔偶尔传来的梦呓,怀念每晚和小水一起给云墨逍做夜宵,想起来今晚是回不去给他做夜宵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呢?小水会不会着急呢?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会来找我吗?还是根本就不会发现呢······
云墨逍······作为一个掌教才不可能来救我吧,长歌大叔应该最先发现我不在吧,不知道落尘大哥会不会来找我,萧逐云肯定会在背后笑话我,早知道就不让小水保密了!白夕辞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手边的青草,看着漆黑的天幕,想起的一张张面容都似乎幻化在天幕之上,无一例外地对她温和地笑着,连云墨逍眼中都带上了和暖的温度,乌黑的长发与夜幕融为了一体,熠熠的星辰都装在他眼里,微微上翘的唇线温和,这样温柔的云墨逍实在像极了一个人。
白夕辞不由得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虚无之中的面庞,却忽然之间,云墨逍的脸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样子。只见他嘴角牵起最为温柔的弧度,明亮的眸子掩映在弯弯的眉眼之中,精雕玉琢的面庞让白夕辞的心一下子沉醉了进去,他轻启红唇,温和的声线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你叫什么?”
白夕辞下意识地答道:“我叫风没。”
他轻笑了起来,霎时间天地为之失色:“风茉,可是茉莉的茉?”
白夕辞摇摇头,唇边不知何时也带上了笑意:“是隐没的没,我姐姐叫风隐,我叫风没。”
他笑着摇了摇头,万千柔情都似蕴藏在那双眼眸中:“这名字不吉利,我以后便叫你茉儿吧。”
白夕辞微侧着头笑着,眼角却渗出了泪:“好,那我以后便叫风茉,璃清哥哥。”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白漓清,那一日,他身后的帝川火光冲天,血色蔓延上他镶金滚边的长袍,在浓烈的背景下被剪成一抹清浅的白影。但是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双眼睛,清明如镜,犹如温柔的湖心包裹住所有落入其中的物体,连同连绵不断的哀伤一同融入那水镜的深处。
却忽然间,他的面色变得惨白,眼中强烈的痛苦与仇恨将他的脸颊拉扯得变形,他的唇一张一合,每一个字都伴随着殷红的鲜血从唇角流出:“茉儿,你害得我生不如死。”
白夕辞的眼睛蓦地瞪大,手触电一般缩了回来,盯着那张淌满鲜血的脸,声线颤抖着道:“漓清,漓清我不是······”
“你为何要这样害我?风茉,你好狠毒的心!”白漓清的脸因痛苦而扭曲着,他的控诉一声声击打在白夕辞心里,她想要伸出手去,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泪水滑落眼角,没入鬓中:“漓清,我会救你······你等我,等等我,我会找到办法的。”
忽而,白漓清的脸又变成了云墨逍的模样,只见他冷冷地盯着白夕辞,那目光比冰山上的雪水更让人心寒,他冷笑一声:“白夕辞,你为何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