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地笼罩了大地,分明感觉不曾有过变化,但蓦然知觉,却已换了天地。
白夕辞坐在半高的树杈上,不远处云墨逍背靠树干阖眼,不知是真寐还是假寐,洛云漓还在树下走来走去,嘴里不时嘟嘟哝哝的,似是在布什么结界的样子。
白夕辞看着他在树下走动,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实力更是深不可测,这样的一个人为何死死追着他们不放?难道真是来向云墨逍寻仇的吗?那又为何迟迟不动手呢?
仿佛感受到了白夕辞的目光,洛云漓忽然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弯弯的眉眼全然没有平日的狡黠和凌厉,仿佛囊括了整个天地的云色,辽远而柔和,那是世间最纯粹的笑意。那笑容蓦然击中了她的心脏,另一个人的身影跃然眼前,与面前这个人毫无差池地契合在一起,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是他吗?是他吗!
无数个念头瞬间掠过她的脑海,她几欲跳下树去,想要将那双眼睛看得清清楚楚,将其中的魂魄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这一刹那,白夕辞和洛云漓的脸色骤变,空气里有些什么已经不一样了,他们认得那种灵蕴波动,是白夜泽特有的术法,而周围渐渐浓烈的味道,是属于死人的!
惊云剑不安地颤动,发出阵阵轻微的剑吟。云墨逍警觉地睁开眼,却见不远处的白夕辞和树下的洛云漓一脸如临大敌的神色,早已全面戒备,不由得就眸光一黯。
白夕辞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将惊云紧紧握在手中,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着此刻的诡异情形。
三人一动不动地在黑暗中伫立了许久,却未曾见有什么异象。白夕辞心中疑惑,然而空气中怪异的波动并未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她朝天上望去,却见那弯弯的新月呈现诡异的绿色,看起来十分妖异。她朝下面的洛云漓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天上的异象,然后朝树冠顶上爬去。
她拨开挡在面前的枝叶,从树冠的最顶部探出身来,林子的上空有些凉,放眼望去周围的林子很快就陷落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然而白夕辞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几道绿莹莹的光带将黑暗破成了几块,其中一道正穿过白夕辞等人的所在地朝不远处的一点汇集而去。
云墨逍和洛云漓也攀了上来,看见这诡异的情景无不惊愕。
“这些是什么?”云墨逍皱眉看着这几道绿惨惨的光带,细看还能分辨出其中细细小小的光点,正一飘一荡地顺着流势往前。
“是魂力。”白夕辞的声音有些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看来这女人不仅要人的心脏,还每夜将这些死去村民的魂力引来,这架势让死人活过来也不在话下了。”洛云漓冷笑道。
“这几个村子的魂力都聚集在一处,那里一定有问题。”白夕辞指着那处魂力流动的终点,心中的不安一点一点地扩大。
“走。”洛云漓一挥手,敏捷地跳下树去。
云墨逍刚想动身,却见白夕辞微微失神的样子,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按了按。白夕辞对上那双让人心安的眼眸,掌心的温度暖而有力,她朝他笑了笑,两人携手落了地。
洛云漓看似不经意地扫过两人牵着的手,转身朝前走去。
空气中氤氲着淡绿色的荧光,三人的背影在其中显得十分不真实,逐渐被树木的暗影所掩盖,只剩下空茫的绿色魂力仍悠悠荡荡地飘向他们离去的方向。
浓重的夜色犹如化也化不开的墨汁,翻倒在这一片寂静的树林中。只有几条魂力相交汇的地方被映得一片惨绿,一呼一吸之间都似乎充斥着浓稠的死亡气息,无处逃避。
魂力游走的尽头是一幢小屋,十分简陋却格外整洁,看得出主人平日里仔细打扫的样子。小院子里挂着风干的腊肉、玉米等食物,几株小小桂树错落生长在院子里,这样的一个地方怎么也不像是能与邪恶沾上边的。
白夕辞等人站在院门外,看着魂力源源不断地从远处飘来,穿透屋顶墙壁的缝隙融进屋内去。白夕辞的脸色十分难看,见洛云漓抬脚便要往里面走,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洛云漓一挑眉,看着白夕辞拉住他的手。
“里面的人,要怎么处置?”
洛云漓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冷笑道:“如此祸害,自然是除之而后快了。不然你想怎么处置,任由她继续祸害人间吗?”
他的话句句带刺,刺得白夕辞浑身不舒服,但是他的这些话并无不对,她只是担心如果里面的真的是卿颜,自己能否真的下得去手?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开始顾惜起人命来了。白夕辞苦笑着,而那边洛云漓已经闪到了小屋门前,时刻准备破门而入了。
云墨逍紧跟其后,两人侧耳贴着房门细细分辨其中的声响,然后便见洛云漓做了一个手势,两人同时发力,踹开房门冲了进去。
一声瓷器碎裂在地的声音传来,白夕辞紧随其后,只见屋内的房梁、墙壁和柜子上都挂满了一只只心脏!有些已经风干,干瘪瘪地缩成小小褐色的一团;有些颜色还新鲜,干涸的血迹遍布其上,地上更是斑斑点点布满了深褐的痕迹。几只干瘪的心脏散落在桌上,地上一只白瓷药臼已经碎裂,其中散落出来的粉末呈现怪异的暗红色,还有些未曾磨碎的碎片能隐约辨出竟是风干的心脏!
卿颜扑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地看着他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