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夏然条件反射地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是那粥的难喝程度,就连在睡眠中都能感觉得到。本能地紧闭着嘴巴,拒绝吞咽下去,零喂给她的那一勺粥,只有小半勺送进了她嘴里,剩下的大半勺就怎么也送不进去了。
零自己试了一下那半勺粥,一张美艳无双的脸也皱成了一团。再一看夏然,她已经连嘴里的那小半勺粥都吐了出来,饭粒就挂在嘴角边。
“你就将就一下吧。”零无奈地放下手中的勺子,“我知道很难吃,但这已经是我最好的一次成果,多少先吃一点,我再试下去的话你就要饿死了。”
他伸出一只犹如玉雕艺术品般雪白优雅,完美无瑕的手,这只手在几个小时之前还挖过人的眼睛抽过人的肠子,做过最残忍最血腥的事情,这时候却带着似水般的宠溺和温柔,落到夏然的嘴角边,轻轻帮她擦掉了那一点吐出来的粥。
“吃一点就好。”他再舀了一勺粥,送到夏然嘴边,像是哄一个不肯吃饭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地耐心哄着她,“就几口,先垫垫肚子,别饿坏了,我再去给你做一份,肯定会比这次好吃。”
夏然怎么也不肯张嘴,零只好硬着头皮扣住她的下颌,让她张开嘴把粥喂进去,确认她咽下去了才松开手。夏然的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是对他的逼迫极为不满,他只当做没看见,继续给她强喂了大半碗的粥,眼看她一副忍无可忍快要呕吐出来的模样,这才勉强停下手。
喂完了饭,零又烧热水给夏然泡了一遍手脚,然后才重新让她躺回地铺上裹好被子。夏然在沉睡状态中的确多少会有些影响,不像清醒时身体能够自动抵御寒冷,手脚总是冷得像冰一样。这地下车库的温度有零下十来度,零担心她被冻坏,每天都要用热水给她洗泡很多遍,帮她揉手活络血脉,才能一直保持她的手脚暖和。
茹萱缓缓转回了目光,再次落到镜子里的自己身上。
她宁愿看着自己这副不堪入目的惨状,也不想看着零无微不至地照顾夏然,那副景象看在她的双眼中便是一片火辣辣的剧痛,比他刺进她眼睛的任何东西都来得令她无法忍受。
他对自己其实也很温柔。即使是正在做最残忍的事情,他的脸上也不会带有一点暴戾之色,而永远是那副美艳妖异得勾魂夺魄的微笑,这是他的艺术美学。温柔地剥下她的皮肤,温柔地挖出她的骨髓,温柔地拔下她右手上的指甲插进左手的指甲缝里……
只有他对着夏然时的那种温柔,才是真正的温柔,像是晴空流云之下最纯净柔和的阳光,不带一点邪恶狠毒,一点黑暗血腥。
他是个魔鬼,但唯有在那个女子的面前,是一个细致体贴满怀爱意的男人;他残忍变态冷血无情,但唯有在那个女子的面前,柔如绕指青丝,暖如暮春初阳。
十来米之隔,一边是血腥残酷犹如地狱最底层的惨烈景象,一边是温暖美好到能把人融化的人间四月,没有比这更加鲜明得震慑人心的对比。
等到零安顿好了夏然,这才来到茹萱的面前,笑意盈盈地上下打量着她,就好像是在看被自己砍断半截的一棵小树,有没有长出新的嫩芽来。
茹萱的治愈异能也是有再生能力的,一旦身体上有部位缺失,细胞就会重新分化生长出相应的组织。休息了几个小时时间,她的精神力已经有所恢复,头颅上被削去的皮肉正在迅速生长,覆盖上一层鲜红色的嫩肉,眼窝里一颗长到一半的眼球微微颤动,看过去比之前白骨森森的样子还要恐怖几分。
“不错,恢复得越来越快了,果然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零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她的双腿,其中一条小腿上的皮肉颜色和质感已经完全改变,因为之前被泡在沸水中生生地煮熟了。坏死的组织还留在那里,占着位置,所以新的骨骼肌肉很难生长出来,那条小腿现在看过去就是歪歪扭扭凹凸不平,上面到处都是瘤状的新生肉块。
“这条腿我还是帮你砍了重新再长吧。”零皱了皱眉,“现在这个样子太难看。”
茹萱静静地望着他,没有出声,她现在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担心发出太大的惨叫声会被地面上听到,零在她的声带上钉了一根带有剧毒的银针,她治愈的速度跟不上声带被毒素腐蚀的速度,所以无法恢复。
“我现在倒是真的有点想把你留在我身边了。”零一边按了钉椅上的开关,让她的那条腿硬生生被夹着往外拉扯出去,一边退开一步,抵着下巴特别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有这种难得一遇的绝妙异能,变成什么样都能恢复,这么坚韧耐用不怕坏的试验品上哪找去。”
他话音未落,嗤啦一声,那条半生半熟的畸形小腿被金属夹活活地扯了下来,鲜血喷溅一地。茹萱整个人剧烈地痉挛抽搐起来,在机械上拼命地挣扎着,但声带被钉住腐蚀,无法叫出声来,只能从喉咙中发出嗬嗬的气流声。
“说实话,我挺意外的。”零戴上了一次性手套,爱怜地抚摸着茹萱那半张只有一层嫩肉还没有长出皮肤的脸,“以前我折磨的人,哪怕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也没有一个能像你这样坚持这么久还没崩溃。不过我有的是时间,我们可以慢慢玩,而且我也不见得非要靠你才能让她恢复。”
夏然的身体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