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个时辰,禅房外传来妙觉的声音:“住持,您的晚膳送来了。”
法海睁眼:“拿进来罢。”妙觉轻轻推门进来,将包着油纸的两个小馒头毕恭毕敬的递了过来。
法海接过放到蒲团边,顿了顿,淡淡道:“白施主那边可送去了?”妙觉忙道:“住持您放心,妙天师弟已经送过去了。”
法海点头:“你去罢。” 妙觉应下,刚要转身出去,外面院子里蓦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妙空惊慌的大叫:“住持……住持!不不不好了……”
法海的眉梢微微动了动,站起身,推门出去:“妙空,何事惊慌?”
妙空满头大汗,脸上全是惊悚的表情:“住持……那个,那个白施主她……她……”
法海眼神一动,淡淡道:“她怎么了?”
妙空喘过一口大气,愤怒的道:“她她她……杀了妙天师弟!”“什么?!”妙觉不可思议的大叫:“怎么可能,住持……?”
法海似是呆了一呆,随即不等两个和尚反应过来,灰影一闪,整个人已经消失在原地,留下目瞪口呆的妙觉和妙空。
法海赶到白苏苏院子的时候,院内已经聚起了数十个僧人,一个个悲愤的瞪着面前的惨状:
十五六岁的妙天仰面瘫在地上,胸口上碗大的一个血洞,依稀能看出,里面的心脏已经被硬生生的掏走了。
妙空身边,碎了的碗和着被稀粥浇得皱巴巴的馒头,脏兮兮的滚了一地,而五步远处,却颤颤巍巍的缩着一个女子,双手沾满了血,正目光呆滞的死死瞪着面前地上一只拳头大小的心脏。
女子脚边,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雪白的肥兔子,一个劲的磨蹭她的下摆,女子却毫无所觉,一味的发呆。
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愤怒的谴责:“妖怪!你好狠的心,妙天还那么小,你竟能下得去手!真是丧心病狂!”
“哼!这妖怪刚进寺我就看她不像好人,没想到,她竟然丧心病狂至此!”
“妖怪,你杀了妙天,我们金山寺不会放过你的!”
白苏苏茫然地抬头,看着不远处群情激奋的和尚们一张张不断蠕动的嘴,蓦地想到刚刚,妙天那颗鲜活的的心脏在自己手里簌簌跳动的情形,登时一阵反胃。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蓦地传来熟悉的淡然声音:“白施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苏苏抬头,见和尚们自动让开的一条道路,露出一袭翩然灰袍,面无表情的法海,不知为什么,心底蓦地一慌——他会相信自己吗?她张了张嘴,低低的喃喃道:“……不是我。”
法海点头,淡淡道:“那么,能劳烦白施主讲述一下你所知道的么?”
白苏苏的心蓦地微微钝痛了一下,来不及分析原因,看着法海慢慢开口:“我下午在寺内……遇见了一个陌生女子,被她暗算打昏,等我醒来,妙天已经……就是这样。”
法海避开白苏苏期盼的眼神:“什么样的女子?”白苏苏想了一下,慢慢将那女子的外貌描述了一番。
话落,法海眼神一动,尚未说话,院外立刻有和尚叫道:“她说的,难道是魅姬?”白苏苏眼睛一亮:“啊,对!她好想是说过自己叫魅姬。”
“你胡说!”那个和尚猛的跳出来,颤抖的手都快戳到白苏苏鼻孔了:“那个魅姬早被住持……”
法海转头淡淡看了眼,那和尚登时收回了胳膊,不在往下说。白苏苏纳闷,看着一众越发愤怒的僧人,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魅姬……是谁?”
法海看着她,缓缓道:“一个靠着吸食男子精血修炼的鬼族女子。” 顿了顿,敛目,双手合十:“不过,十年前,她已经被我贫僧捉拿,当众镇压到雷峰塔下了。”
这……白苏苏心头一沉,失声道:“难道是她私自从雷峰塔下跑出来了?”法海这次没有说话,只是默然的看着白苏苏。
也对……听说那雷峰塔可是佛祖铸造的宝物,这世上根本没有人能逃出来。
白苏苏不理会和尚们愤恨的视线,只直直的盯着法海——
慢慢道:“我不是怀疑雷峰塔的牢靠,只是……都十年了,也许真的发生什么变数了也未可知,对不对?不去求证一下就给我定罪,这难道就是你们佛家所讲的慈悲?”
法海无声叹气,转身吩咐:“妙空,你带人将妙天的尸体安置好,明日全寺为他念经超度。”妙空应下,法海不看白苏苏,只对着剩余的众人道:“随我去雷峰塔。”
白苏苏长舒了一口气,只要到了雷峰塔,众人没见到那魅姬,就证明她已经逃出来了,那自己的冤情就能洗清了。
于是,她蹲下~身子,扎着血淋淋的双手对着白兔道:“小黑,你在这乖乖等着,姐姐我很快就回来。”
兔子的红眼睛闪烁了下,犹豫着点头。若白苏苏仔细观察的话,也许能发现,兔子分明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四分之一炷香时间,众人进了法海禅院,法海淡定的推开禅房隔壁那间房门,白苏苏死死压住好奇心,一头雾水的跟着众人走了进去。
这似乎是一间小小的书房,里面摆满了大量的经书,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唯有空荡荡的墙壁上,挂着一幅二尺见方的画卷。
白苏苏不甚在意的瞥了一眼,发现那幅画画工甚是拙劣,当中一物歪歪扭扭,仿佛一堆又一堆撂在一起的……大便,只依稀能辨出是一座塔状物体而已。
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