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就想着来陪陪师父,我一共也就见了他老人家没几面,他马上就要入土为安了,所以我想着,哪怕是最后,也能多陪一下他。”我说着说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意。
大师兄摸了摸我的脑袋,开口说道,“师父没有白收你这个徒弟,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唯一的家,哪怕现在这个家里除了大师兄之外,别人对我都不太友善,但他们也都是我的家人,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家人。
“好了,准备一下吧。丧钟要响了,去换上孝服吧。”大师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点头起身回房间换衣服去了,等我换好衣服,和大师兄还有龙灵师姐一起站在门口的时候,从对面的山峰中传来了嘹亮的钟响。
钟声一连响了九声,这九道钟声就仿佛是带着无尽的悲意一般,我忍耐了一个晚上,在这九道钟声袭来的瞬间,泪如雨下。
哪怕只是见了一次面,说了几句话。我对那个慈祥的老人家也产生了极大的依赖感,他就像是一名慈祥的长者,而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游子,他给了我一个新的家。
钟声响起来后,玉阳师伯也从山下走了上来,眼神虽然还是那般的冷冽,对我却也没有多少敌意了,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冷冰冰的看了我一眼,“你师父收你进来不是收一个饭桶的,以后修行上有什么问题只管来问我就是了。”
我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一眼玉阳师伯,我本来以为他会因为师父的死,不肯和我说话的,没想到他居然还认我。
“如果你不是他的弟子,如果不是他再三叮嘱过我,你现在已经死了。”玉阳师伯冷哼一声,迈进了灵堂。
随之而来的是庞大的殡葬队,一辆卡车拖进来一副棺材,还有各种各样葬礼所需要的东西,很快,空荡荡的一楼就被这些东西给摆满了,一楼的正中间则放着那副黑色的棺材。
玉阳师伯将师父的尸体放进了那棺材里面后,闭上了眼睛,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儿,一句话没说。
那些跟进来的弟子却都已经哭了出来。
看到这些人哭了,我也不由得悲从心来。
接下来的三天,不停的有人来给师父上香,有其他派系的传人,还有一些和张家有来往的生意伙伴,一些散道人,和尚。
因为山上就这一栋房子,自然住不进来这么多人,这些来的人都扎了帐篷睡在外面,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外面山头上已经密密麻麻扎满了黑色的帐篷。
我没想到给师父来送丧的人有这么多,这算起来,差不多得有一千多人了。
守灵三日后,开始送丧!
这一天,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我们这千把人穿着粗布麻衣,手臂和额头上扎着一条白色的丝带,举着黑伞浩浩荡荡地从山顶出发,前往山脚下的张家陵园,我,龙图大师兄,龙灵师姐还有张道宝四个龙峰传人是抬棺人!
一大片的黑色雨伞,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一大片,压抑的让人心悸!
还没走多远,忽然开始大雨磅礴起来,所有人都是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路上。
好不容易到了张家陵园,龙灵师姐也是开始哭了起来,那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着,看着人心疼。
龙图大师兄伸出手拍了拍龙灵师姐的肩膀,揩去她那张精致脸颊上的眼泪,但是不知道是因为雨水的关系还是什么,不管他怎么揩都擦不干净,但是他依旧还是不停地揩着眼泪,不厌其烦。
大雨磅礴,天空中乌云密布,无比的壮阔,但是却不敌地下的千把黑伞来的波澜壮阔。
雨水拍打在地上,溅开道道水莲花,杂躁的道音不停地响彻!
玉阳师伯将手中根本拦不住漂泊大雨的黑伞甩掉,瞬间,千把雨伞甩开,稀里哗啦的一阵响声,伴随着响彻天际的哭声!
一名虎峰的老人在前面不知名地念些什么,压抑的嗓音一点点地堆积在所有人的内心中,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开始无比的压抑起来…;…;
龙图大师兄第一个跪了下来,然后就是我和龙灵师姐,再接下来就是张道宝,然后是虎峰的弟子,再之后,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
大雨从空中倾盆而下。
我用力地将自己的额头磕在了泥泞之中,黄泥染了我额头的白发,污水迷了我那对充满悲伤的眼眸。
我就这么死死地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泥泞之中,一直到棺木入坟。
白发人送黑发人固然可悲,但是黑发人送白发人同样差不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候,一道轰隆隆的声音响了起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辆巨大无比的悍马从山路中开了过来,很快就停了下来,从悍马中走下来一名穿着红色长袍的男人,男人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玩味,他轻笑着看着我们这些人,“哟,我好像来晚了。错了一场好戏啊!”
“黑龙,闭嘴,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啊,这可是张家啊,我们是来送上一份礼的,感谢他们张家对我们永夜做的那些事。”与此同时从副驾驶座上走下来一名同样穿着红色长袍的消瘦青年。
我一听到永夜两个字,加上他们那一身刺眼的红,瞳孔就是一缩,拳头死死的紧拽着,永夜,又是永夜的人!
这是丧事,他们这些人穿着红色的衣服来,摆明就是闹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