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启满怀期待地让王元士说出这人,然后好雷霆一怒,让监察司立马调查,让其猝不及防。
千算万算,没算到王元士居然说出一句话,让陆承启郁闷无比:“陛下,罪民无权无势,又如何得知这人是谁?罪民只知道此人身居高位,且从不暴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看来我的预料没错,朝中果然有奸人,且藏得很深!”陆承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里想道,“这人藏得这么深,且搅弄风云,到底所为何事?按理说,他只要安稳地做下去,我也不会追究什么。是不是他在怕什么,难道是怕监察司查到他以往的罪状?”
“不过陛下,罪民有一项可以置其死地的罪证……”王元士这句话,让陆承启登时来了精神。
“说,是什么罪证?”
见到这堂堂天子,也这般激动得不淡定,王元士有点愕然,但还是如实说道:“太原王家历代以来,皆从成都府路、吐番路运来井盐、青盐。运到太原府后,还需有人看管。所需挑夫,牲畜多达数千人。陛下也知道,若想赚钱,则必须压低成本。成都府路、吐番路距太原府数千里远,一来一回皆是要钱。这牲畜是省不了的,自然要在挑夫身上下功夫……”
陆承启听到这,已然嗤之以鼻了。这是典型的资本家手法,以资本为要挟,对劳动力进行剥削,压榨其价值。陆承启此刻想到的是,要不要在《大顺律》中添这一条,若是工钱不足以维持生活,可以将东家上告?
“……后来梁仲文知道了此事,就卖与我一批孩童,充当脚力……”王元士说完这句话,才发现陆承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陆承启怎么都没想到,这在朝中之人,居然就是拐卖孩童的幕后黑手。脚力是什么?这是古时称呼传递文书的差役或搬运货物的人,用一些孩童去充当脚力,也只有这些丧尽天良的人想得出来。
陆承启见王元士不说了,怒道:“说下去!”
王元士连忙说道:“这些孩童,大多是十一二岁,瘦骨如柴,罪民花了好些时间,才把他们调养出气力来。虽然价钱便宜,但路上花销也不小……”
陆承启知道,王元士的话里面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血腥。他说得轻巧,数千里的路程中,莫说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便是一个壮年,也很可能得病死去。以王家的孤寒性子,哪里会给他们请大夫看病?生死各安天命,能不能撑下来,完全看运气。可以说,这运盐的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陆承启恨王家,不顾人命;更恨拐卖孩童的那人。陆承启不是傻子,先前他是没把这几件事联系在一起,也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联系。现在听了这话,陆承启心中就亮堂了。怪不得这幕后黑手要千方百计搞事情,原来是怕这件丑闻大白于天下!怪不得要杀王元士灭口,就是要彻底隐瞒此事!
朝廷大员,居然做拐卖孩童的勾当,说出去都骇人听闻。只是陆承启想不通,到底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居然能呼风唤雨这么多年,却丝毫不露马脚?
还能巧妙地围堵陆承启,让陆承启在条件不充分的情况下,开启十品官制。进而鼓动天下秀才举子,让陆承启分身乏术。更厉害的是,他居然能让一个府尹梁仲文,在太原府一呆就是好几年。要知道,大顺官员三五年一换,这是定制。此人都能逆转乾坤,真是让人心底生出一道凉气。
看来是此人早就得知陆承启秘密授权苏轼全权查办此案了,不然的话,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为的就是搅浑这趟水啊,然后他才好在这趟浑水中继续潜伏下去,伺机而动。
好心计,好计谋!陆承启不得不佩服这样的隐忍和算计,要是换了他来,他肯定做不到这样。可惜的是,此人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王大郎动了恻隐之心,并没有毒杀王元士。正是王元士这样的关键人物存活了,陆承启才能从这几件事中获取出联系在一起的信息,那就是此人作恶多端,马脚其实已经露出来了。只是他在朝堂上伪装得太好,不仅是陆承启没有察觉出来,就连同僚都没察觉得到。
依照苏轼秘密传上来的奏折看,此人拐卖孩童,已然有些年头了,最少在十年以上。这十年来,这人昧着良心赚了多少黑心钱,陆承启不敢估算。有多少孩童流落异乡,或死或残,更悲惨的是,这些孩童原本有一个完整的家,但被拐卖的那刻起,他们的人生全都被篡改了。
或许在青楼里,卖笑陪酒的,便是这些可怜的孩童。或许在码头上,天天做着苦力的,也是这些孩童……
想到这,陆承启一阵愤怒:“你助纣为虐,该当何罪?”
王元士此刻还跪在地上,听了这话,连连磕头道:“陛下,罪民该死,但请陛下放过王家吧!罪民乃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这些年来,王家赚钱虽多,可大部分,还是入了梁仲文和那人的囊中啊……”
陆承启沉声说道:“你这话,可属实?”
王元士恨恨地说道:“从他们想杀我起,我已经对他们心死了。陛下记不记得,早在晋阳城中,便有人要刺杀罪民。罪民很想写出这伙人的罪状,可从未有过机会啊。要是当堂说的话,不知那人会不会丧心病狂,把王家统统灭口……”
陆承启说道:“朕暂且信你一回。来人啊!”
殿外的高镐听到陆承启朗声说的这句话,连忙进殿道:“在!”
“把此人带下去,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