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暗自里咬牙,眸底的冷光在抬首之际,消失殆尽,“母亲,我先带陛下回养心殿了。”
“一国之君,哪能如他这般儿女情长,不过是母妃过世,便能哭晕过去,如何成得了大器。处在这儿看得本宫也心烦,带他下去吧。”
听到安娣璇的这番话,若不是有那么多人在,苏念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小皇帝成不了大器,不正是她大长公主殿下所期望的么!
但面上,却控制地正常无二,恭恭敬敬道:“儿臣告退。”
苏念带着小皇帝一走,戚嬷嬷立马便上前来,邀功般地问道:“大长公主殿下,这个女人的丧礼可是要……”
称呼一国太后为‘这个女人’,当真是猖狂到了极点。
但安娣璇却很满意她的称呼,颔首淡道:“便按照太后该有的仪式安葬吧,多少也要做给世人看。”
“奴婢遵旨。”
招呼人来,以一卷草席,便将许太后给卷了起来,带了下去。
殿内没了许太后,空气之中还弥漫着属于这个女人的味道,安娣璇心境不佳。
“将她生前所用过的所有东西,都烧了。”
人既然死了,她便决不允许有任何东西留下!
养心殿内,烛火暗淡。
苏念将小皇帝放置在龙榻之上,转身想去吩咐些什么,却被一只软绵绵的手给抓了住。
回首,对上一双哭得红肿不堪的大眸,他的眼底,写满了害怕与悲恸。
只一眼,苏念便知晓,方才他在昭明宫,是假装昏倒的。
这个孩子,在母妃去世的刹那,似乎一下子便长大了许多。
心疼地将他揽进怀中,话音温柔似水:“皇表姐不走,陛下乖,睡一觉便都过去了。”
“皇表姐也会像母妃一样……离开我吗?”
他问得是那样地小心,似乎是要苏念答一个‘会’字,他便失去了活在这世上最后的一丝温暖。
“不会,皇表姐会一直陪在陛下的身边。”
她答应过许太后,会照顾小皇帝,培养他成为一代明君,那她定然会竭尽全力做到。
等到小皇帝真正地睡下之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苏念原本便没睡踏实,又被许太后忽然离世的消息扰乱了心智,回到清光殿之际,头疼欲裂,根本便无法睡下。
一进入自己的屋内,苏念很清晰地捕捉到了血腥之味,不动声色地皱眉,回首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
看到苏念的面色甚为苍白,彩蝶略微有些不放心:“郡主您是否身子不是?需不需要奴婢去唤御医来为郡主您把一把脉?”
“我说了,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
不悦的语调,显示了她的不耐烦,彩蝶不敢再忤逆,忙招呼一干的宫人退下。
阖门,走向内室,才撩开帷幔,伴随着极重的血腥味的,还有一只手,准确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话音低哑到极致:“阿念,是我。”
后背靠在男人的胸膛之上,不过转瞬间便有些湿润,她皱眉,但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
而捂住她嘴巴的男人在看到她如此反应之后,便慢慢地松开了手。
苏念回过首去,虽然屋内视线昏沉,但洒进的暗淡月光,却足够让她看清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相貌。
本该清隽如玉的面容,憔悴不堪,眼底尽是血丝,而且他的一只手还捂在腹部,那里,鲜血尚在不断地往外流。
伤得这样重,却还有力气捂她的嘴说话,真不知他哪来的毅力!
苏念赶忙下床,取了小药箱来,果断道:“躺下,我先为你止血。”
听到她的话,男人没有片刻的犹豫便躺了下去。
掀开他破烂不堪的衣衫,苏念眸底一暗。
满身的伤痕,或大或小,而且很多都还没有结疤,鲜血淋漓的,看得十分触目惊心!
尤其是腹部的那一刀,很深,而她手边的工具太过于简陋,处理起来甚为不便。
但是这个男人却很能吃痛,即便是痛到蚀骨,他依然能够咬牙,不发出半点的声音来。
将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好之后,便是连苏念都不由出了身冷汗。
坐在床沿边,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总算是有机会问出口:“你是何人?听你的口吻,似乎与我相识?”
闻言,男人不可置信地看向她,“阿念你……不记得我了么,我是慕白呀!”
慕白?苏念往细里想,却是一阵的头痛欲裂,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自己脑袋。
见她面露痛苦之色,慕白便想要起身来,结果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
“你身上的伤势太重,不要随意乱动。”按住他的身子,苏念不悦道。
犹豫了片刻,慕白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是,一定是那个女人,打晕了我,将你带走,把你的记忆消除了,真是该死!”
听到这番话,苏念心底滑过满满的诧然,“你说什么,我的记忆被消除了?”
慕白张嘴正想要与她解释,忽而外头亮起了不少的烛火,引起了一阵的***.动。
“你躺在这儿,不要乱动。”
将锦被往他身上一盖,苏念调整了下嗓音,故意带些困倦之色开口:“彩蝶,外头发生何事了?”
“瑶华郡主,天牢里逃失了一名重犯,属下等正竭力追捕,但那重犯留下的血迹在宁圣宫外便消失不见了,属下担心那犯人躲进了郡主的屋内,还望郡主能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