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师父沉默了片刻,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交……欢。”
一听到这两个字,在场的人面色全数一黑。
姬殊晏抿了下唇角,才道:“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
“我暂且以银针压制住了楼主体内的两种蛊,但这只是暂时性的,一旦银针拔出,子蛊与忘魂蛊便无法再控制住了。”
“殊儿,楼主是为了你才会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况,为她解蛊,是你的职责。”
闻言,姬殊晏的面色愈加难看,半晌才挤出句话来:“我与她是师徒关系,怎可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答应过苏念,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会背叛对方,也绝不会做出与另外的女人交欢这等事来!
“有一事,本该是由楼主与你讲,但显然,楼主并未告知与你,那么便由老夫来说吧。”
段老阁主面色沉重地打断他的话,一双铜铃大眼直视着他,“每一代浮生楼楼主所要成婚的对象,便是他们自己所选定的徒弟,当初楼主将你救回,并收你为座下弟子,定然是已做好要与你相伴终生的决定。”
怎么可能,那时他还只是个半点大的孩子,秋水音如何会看上他,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但我已离开浮生楼,而且绝对不可能会接手浮生楼,我没有义务……”
“那你是要看着楼主死吗?!”
段老阁主的一句怒斥,令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本座无碍,你们莫要逼殊儿了。”
忽而,一道清冷中带着些许低哑的嗓音,夹杂了进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楼主!”
听到秋水音的话,段老阁主恼羞成怒,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她再次打断:“本座有话要单独与殊儿说,你们都出去。”
无奈,段老阁主只能狠狠地跺了下脚,刮了姬殊晏一眼,才与景师父一同出了养心殿。
“师父,我……”
“你不必解释,为师明白,生死自有天命,为师活了那么久,早便已经看透了,什么时候死,又是何种死法,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差别。”
心下一颤,姬殊晏咬牙,看向她,“段老阁主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的身体,并不是天生便有抵制一切毒药的能力,那是在成为浮生楼楼主之前,被丢到了万蛊虫窟之中,让成千上万只虫蛊咬了三天三夜,才炼成的。”
这些隐秘,她从未与任何人说过,却在今日,毫无保留地说与姬殊晏听,像是……在说着生前的遗言一般。
姬殊晏不悦地蹙了下眉头。
“当年在小林子里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我便发现你的眼睛,与从前我被扔进万蛊虫窟时一模一样,一样地绝望,却又固执地想要活下去。”
养心殿内,异常地安静,只能听到秋水音微凉中带着喑哑的嗓音,传荡在四遭,却字字入心。
作为浮生楼楼主,九州最为神秘而又被世人所敬仰的组织,秋水音首先学会的一样便是忍人所能不忍。
她要够狠,够果断,绝不能左右摇摆。
而自她当上浮生楼楼主之时,她便一直秉承着这个原则。
但自姬殊晏出现之后,她打破了自己的许多原则。
比如,收他为徒,作为楼主,她很明白,一旦他成为她的徒弟,她便要与他厮守终身,她确然是那么想的,她想和这个少年在一起。
再比如,她不准姬殊晏将大齐皇宫中的云姑姑接到浮生楼,因为她有私心,云姑姑对于姬殊晏,是独一无二的,她不喜欢姬殊晏的身边,有除了她之外的独一无二。
再如,她将代表至高无上的玉麒麟最为收徒之礼,赠与他。
她不懂何为情,又该如何表达,但是她却是将自己能给予的,都给了姬殊晏。
但终归,他因为云姑姑一事而疏远了她,离开浮生楼,并爱上了另一个女子。
“六年前,是我的错,你怨我,我无话可说,阻止你去救苏念,我有我的私心,但终归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如今也无法阻止你,一切……都随你的心意吧。”
这个曾在她膝下唤她‘师父’的少年,已经长大了,她早就无法再掌控他。
“我会救你,不会让你死的。”
她与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师徒之恩,他没齿难忘,绝不会放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