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泽手一顿,错开目光向我扫过来。只一眼,就又收了回去。
余扬松开江泽的手,绕到车前边招手边喊,“过来,开始搬东西,小心点。”
李经理把画廊的后仓门打开,把大灯支上后和我招手让我过去。
绕过车尾走到车和墙的夹缝时,江泽拦到我面前。不亮的光线下,他呼出阵阵白雾,“因为他?所以你说什么也不回头?”
“和他无关。”我抬头看向江泽,“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就像两年前你不爱了时转身就走一样……”
“谁告诉你我两年前走是因为不爱了?”
“那是因为什么?”
如果爱,为什么要走?如果爱,为什么连个解释都不给我?如果爱,为什么我两天的时间打了上千个电话他一个也没接过?
江泽嘴唇动了两动,抿紧,“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回来了。”
“不,”我摇头,“重要的不是你回来了,是我心里没有你了。”
推开他,抬腿往出走。
江泽抓住我手腕,道,“你知不知道他是靠运气吃饭的?我能给你的生活,他一个三线小画家永远也给不了。远了不说,他现在连三十万都给不了你,要让你在我这里低头……”
“快乐。”我回头直视江泽,“他虽然穷,只会画画,画能不能卖出去要看运气。可,他不会让我哭……”
江泽松开我的手,转身离去。我紧紧掐着登记本,闪出夹缝的黑暗,走到车前面。
余光一扫,脚顿在原地。
余扬左手插兜靠在车灯上,右手举在面前,咔嚓一声打着打火机,点燃了叨在嘴里的香烟。
我脸腾的一下烧耳朵根。不用说,脸肯定红透了。
余扬猛吸一口烟,口齿不轻的道,“愣着干什么?难道做戏不做全套?你那个前男友坐在车里没走,你现在应该和我勾肩搭背有说有笑,一会再去开个房。”
我对余扬的话聪耳不闻,跑到李经理旁边,着手入库登记。
余扬没再紧追着损我,一根烟吸尽,转而去指挥工人抬画。
我原本以为画不多,毕竟余扬这个人刚有些名气,年纪又在这,能拿出手的作品肯定有限。
可真当工人陆续把画一幅幅搬进来,我不由得在心中腹诽。这人,不会是不要脸的把平时练画的草稿也给装裱搬过来了吧?
如果真是那样,那画展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趁着余扬去卫生间的空隙,我把心中疑问对李经理问了。
李经理嘘了一声,看看余扬消失的方向,小声对我道,“你登记名字时没带脑子吗?这些不是草稿,也不全是余扬画的,这里,可有几幅是名作!”
说着,把我拉到一边,指着登记本上的名字一个一个说。
声音微微颤抖,带着说不出的激动。
“……这是香港齐衡大师的《官瓶图》,这是日本山野一郎的《樱花》,这是台湾……”
李经理每介绍一个画作,我的嘴就张大一分。
在这个圈子里混,有名的人有名的画怎么会不知道。
李经理所说这几个人,虽然不是国手级大师,可也是相当有名气的了。如果是平时闲聊,以品评的目光来看画时,会说他们的画作有什么不足或是画风怎样怎样。
可真当东西摆在眼前,就只有膜拜的份儿!
“这,”我指着登记本道,“这都是让咱们画廊出售的?”
不等李经理说话,我又问,“这么重要的画,怎么是晚上运来。而且……”
就我一个人用笔纸登记,就连刚才那些搬画的,也只是随意的把画一放。
是没磕到,可也绝对没小心翼翼,如视珍宝。
“因为这些画是偷的。”余扬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你见过有人大白天偷东西的?”
他把登记本拿过去,看着我道,“至于这些画出售不出售……你敢当众销脏吗?如果你敢当众销脏,那就卖了。卖了钱,分你一半,肯定比三十万多。”
我抬头看余扬。
脸色平静无常,眼眸深不见底,根本分不出话的真假。
没心情去理他含沙射影的嘲讽,我扭过头去看李经理,正好和李经理的目光撞到一起。
李经理哈哈一笑,对余扬道,“余大画家,你就别吓小方了,你看她脸都白了。哈哈,那什么,您这画,到底哪来的?”
余扬突然笑了,嘴角一挑,眼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拍拍李经理的肩膀,爽声道,“看把你吓的,我这人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做。这画是我和朋友借的,他老子专门搞收藏。事先说好,这几幅画只是借展,不卖。画展一结束,马上还回去,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和李经理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呼出一口气。
我的想法是,只要不是来路不明,让现在还回去都行。
李经理则在笑完后,握住余扬的手边往外走边道,“……真是谢谢,太谢谢。有了这几幅画来助威,画展一定能成功。届时,余大画家的画,也肯定会水涨船高……能不能再借几幅?”
我笑出声来,回手关灯,把仓库门紧紧锁死。
老赵说的没错,李经理是个十足的生意人。只要有利可图,他什么空子都钻。
第二天我们几个同事忙了一天。
那些画要重新整理。
头一天晚上那么草草入库是没办法的事,现在知道了,肯定要妥善保管。
画展的海报也要重新印刷,把名画加上。
再有就是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