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没规矩。”君倾靖小声呜咽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夜初越是逼他,他就越是害怕,更不敢叫出口。
“你……”夜初双眼通红,变得凶狠残忍,在君倾靖看来,她就像一只张口血盆大口的野兽,随时能撕碎了他。
他惊恐害怕到了极点,小小的身体在水中颤抖的厉害,荡开一片水花,却不敢对夜初有丝毫反抗。
两人僵持了许久,夜初模糊的泪眼中,放大的君倾城的脸骤然缩小,泪水一干,她眼前便成了君倾靖,而非她日思夜想的倾城。
她伸手双臂胡乱挥舞着,似乎是想抓住些什么,“倾城!倾城!”
明明她看到倾城了,为什么她连眼睛都没有眨,倾城就消失了呢!
君倾靖张了张口,一句我不是三哥就要脱口而出,可脑中一思虑,他死死咬着牙将这句话给忍了下来。
低着头,他脆弱的意识中生出一股屈辱感。
本就卑怯的一颗心,藏的更深,更加令人难以触碰了。
“靖儿……”
夜初收拾好情绪,轻轻唤了他一声,君倾靖应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呆滞木然的一张脸,好像已经忘了刚才的事情。
夜初默默无声的替他擦洗干净,带着他回到寝殿,她能够感觉到君倾靖比同龄的孩子敏感纤细百倍的心,他方才的几个动作,都让她察觉,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靖儿,在渊国,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夜初轻抚着君倾靖柔软的黑发,看见他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抱着被子睡了过去,眼角抽动了几下,却什么都不曾说出来。
大概是沈默和她的举动伤到了君倾靖自卑而敏感的内心,这段时间他将自己封锁在寝殿中,哪里都不去。
不踏出寝殿一步,他也不能见到生人,否则便会浑身颤抖。
就连夜初自己,也没办法像以前一样靠近他。
夜初担心他越来越封闭,便叫徐悌来替他诊病,他比一般孩子要虚弱,哪怕养在皇宫里,都不见有多健壮。
小花强制将君倾靖按在床头,放下了纱帘让徐悌给他诊脉,徐悌探清楚病况之后,便出去见夜初了。
他告诉夜初,“小皇子身体上的妨碍,倒是不甚要紧,只是这心理……却是微臣无法以药物治疗的,小皇子患有极其严重的自闭症,想来与成长环境有关,陛下若想要小皇子健健康康的长大,只怕要更加小心呵护才是。”
徐悌询问病史之时,听小花提起过沈默怒吼君倾靖一事,也是从那天晚上之后,君倾靖的病才开始发作。
“徐太医是指,沈将军那晚冲动,导致靖儿如今封闭自己,不肯与外界交流?”夜初冷眸泛光,心底腾的升起一股轻微的怒意。
她刻意将声音掷的如此清晰,就是看着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罪魁祸首。
“这……”徐悌笼着长袖,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如霜的沈默,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便能隐隐揣度出几分,夜初为何要他来的意图,叹了口气,他道:“小皇子毕竟年幼,听说在濯日王朝长得也不甚顺遂,本应细心呵护……”
“皇室之子如此脆弱,与其将来成为庸才,还不如早些了断的好。”沈默鼻音一重,双眼散发着冷冽的光芒,不屑的哼道。
他眼中浓烈的不屑,让夜初心火更加旺盛,同时……内心的情绪也波动的更加厉害了。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被横插出来的声音给扰乱,“不愧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沈将军,果然视人命如草芥。”
小花毫无顾忌的嘲讽沈默,眼神中的鄙夷和痛恨,几乎溢于言表。
她怎么从未发觉,沈默是如此刻薄之人?
以往她所崇拜的渊国大将军,是百姓心中的英豪,更是渊国的保护神祇。
“花儿。”夜初向小花投去一瞥,暗含警告。
小花却忍不住心中想要喷薄的怒气,她一步跨到沈默面前,虽没他高,气势却不遑多让,“沈将军,可还记得以前的沈将军吗?”
沈默眼中浮起一丝疑惑,正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一串连珠似的妙语便从小花口中道出。
“花惜和百姓心中的沈将军,似乎是这样的。他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却怜悯边关百姓食不果腹,以沈家军资抚慰难民;他看似冰冷无情,却会在每场战争之后,亲手埋葬死难的将士,并抚恤他们的家人。花惜所崇拜的沈将军,大义凛然,豪情壮志,是最英武勇猛之人,而非如今,一个对小孩子都百般苛刻,除了动手,还要言语刁难的人!
花惜不明白,也想不通,小皇子一个小孩子,哪里招惹到沈将军了!值得您纡尊降贵,如此诅咒他!”
“花将军!”
夜初没有开口,倒是寒澈突然冲出来大吼一声,他有些激动的凝着小花,她说话怎么如此伤人?
沈默的一世英名,竟然被她贬的一文不值!
“寒副将,你家将军的都没说话,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小花似嘲似讽的笑了笑。
寒澈十分难堪,退到沈默身后,不再看小花一眼。
她总是这样凌厉,不管在濯日王朝还是在渊国,在渊国这女权国家,凌厉的更胜从前!
而且,还总是跟他的上司过不去。
“花将军。”沈默声音清冷淡漠,“本将军不过是为陛下考虑,既然陛下和花将军对这位小皇子如此在乎,本将军也不再多言。”
沈默对夜初行了一礼